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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再担忧,步莨也没敢犹豫,拖延时间可不行。她将他扶在床上,赶忙收拾好门口摔落的茶壶碎片,最后看了他一眼,他仍挂着抹淡笑,只为让她安心。步莨再不迟疑,离开屋子关上门。
直到她脚步声远离,帝君再难忍,又是一口血翻涌而出。
平复气血后,他打坐凝神,瞑目探查身子情况。不多会儿,终是查明原因。
帝君缓缓睁眼,施法于手指,指尖白光乍现,点于胸口,顺着心脉方向缓缓移动。清凉入心,那阵阵剧痛逐渐遏制住。
收手后,他仍旧沉着脸,眉头更是皱出了浓愁,身子的情况的确不容乐观。
若说此时是在天虞山,他倒不会过于忧虑,可如今在人界,无半丝仙气,无半点仙灵,不利于他恢复伤势,甚至可能恶化。
这个伤潜藏了许久,正是在荒邙用神力将玄冥之冰融合七星塔重塑封印时导致的。
祝融之火不能以肉身直接接触,此火凶险无比,若不是用以镇压荒邙妖魔,此火堪称毒火。若不小心进入体内,需尽快闭关将毒火拔出体内,否则它会潜伏游移至五脏六腑,甚至钻入血液筋脉,灼烧吞噬。
摇光便是因修复七星塔,神力接触到祝融火,祝融火反缠其神力,最终遭到反噬。
帝君同法华尊者用玄冥之冰重塑七星塔时,神力同样遭到祝融火反侵。但他们二人修为强大,当场所受影响不大,却也不惧怕这火,只待事情处理妥当后,再回去闭关数日将侵入体内的毒火驱赶即可。
当时法华尊者特意叮嘱他须回天虞山以神山仙灵之力为引,方可快速净化。祝融火留在体内越久越难根除,许会酿出祸端。
帝君那时忧心步莨,离开经年毫无消息,她定是惶惶不安,他又险怕沈霄从中作梗将她拐了去。所以在七星塔重塑之后,他于荒邙原地稍作调整,探查身子并无异样,便赶去了人界。
他庆幸自己赶回来了,扼止住沈霄的求婚。却也过于自信,原以为即便残留一丁点毒火,也构不成多大威胁。却忽视了此乃天地初源之物,就连祝融亲手打造的祝融灯也给融化了,又怎会不伤及他神体。
毒火细微难捉,穿缝钻孔,若要全数拔除,需得闭关,且必须回天虞山闭关。
对他而言,净化毒火并不难,但是倘若不及时处理,只怕会越发严重,最坏的结果就是融毁筋骨心脉,到那时再修复,可就得闭关上千年了。
帝君顿时愁容满面,好不容易同步莨在人界的生活恢复往日美好,倘若又一次突然离开,恐她再难接受,许会恨他,更怕她做出什么出乎意料之事。
而此次闭关,根本无法预计时长,于凡界兴许三五年,兴许十年、三十年……
***
次日,一夜未眠的步莨拂晓时分就下了床,踩上鞋即刻往自己屋子跑去。却在离房门一段距离时收了步伐,小心翼翼轻脚走过去。
待到房门前,她停下,贴在门框细听动静。房内悄无声息,在睡还是在疗伤?
步莨怕他还在运功,听说道士运功时若被打扰会走火入魔,妖应该也差不多。她没敢推门,只得安静地坐在门边等着。
一整晚精神绷得太紧,心力交瘁,这会儿坐下来,困乏袭来,想着暂时靠会儿的步莨逐渐睡着了。
帝君推门出来,见到的便是她坐在地上,脑袋靠在门框熟睡的场景。莫非在这里等了一夜?
他忙蹲下身抱起她进屋,步莨脑袋晃了晃,忽睁开眼,猛然惊醒,反应过来时,在他怀中直起身,捧着他脸细细端详。
他面色从未有过的苍白!步莨心头顿时被狠狠揪疼。
她红了眼眶,吸吸鼻头,轻声问:“好些没?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帝君将她放在床榻,握住她手,细细吻着她手心,安抚她忐忑不安的情绪:“好些了,别担心。”
怎会不担心!步莨忍住眼底的泪花,问道:“需要请大夫吗?或许可以帮你查看一二。”
帝君摇头道:“凡人的大夫如何看得好我?好了,别瞎想,睡吧,你眼眶都是青的。我身体确有些状况,但你这样只会让我分心担忧。”
步莨赶紧听话躺下来,盖上被子,眼巴巴瞅着他:“我不让你担心,那你也别让我担心,身子赶紧好起来,好吗?”
帝君仍是浅笑,倾身落在她额头一吻。
***
等步莨睡着,帝君才离开。
出屋后,他将娄晟和灵虹叫到厨房后的空地,将事情同他们交代。
两人一听,无不骇然错愕,半晌没言语。
灵虹张口数次,却因过于吃惊而不知说什么。
娄晟先开了口:“帝君当真要如此做?没有其他法子了?”
帝君点头:“我思忖良久,亦无他法。如此做,她即便痛极一时,却不会心口郁结怨气,终究会熬过去的。”
灵虹眼泛水雾,咬着唇:“可是这个实在太…公主要如何承受心爱之人病逝的悲痛?”
娄晟没再开口,若不是情非得已,帝君断不会走这一步。他叹了叹,肃然道:“帝君请安心闭关,我同灵虹定护好公主!”
帝君目光落在沐浴朝阳的层叠山林,眸眼映入盎然绿意,却依然晦涩。
第四十五章
一年后, 雁清寨。
步莨端着菜盘从屋内出来,走到厨房收拾。灵虹忙从她手上接过活:“寨主坐外边休息吧,或者回屋陪陪姑爷。”
步莨点点头, 没说话,走到屋外石桌旁坐下。抬眼眺望湛蓝晴空, 于她眼中同昏暗的阴雨并无分别。
明明是盛夏晌午,烈日炎炎, 凉意却从她心底遍及四肢。
这一年, 她也不知自己如何熬过来的。眼见他日益憔悴虚弱, 她束手无策。
如果曦华是凡人, 就算倾家荡产,她也愿为他请一个好大夫,可他不是凡人,再好的医术如何治妖?她甚至都不清楚他生的什么病, 他也没详细说, 只说他此生命数到了。
一年前他还那么健康强壮, 一只手臂就能将她轻松抱起来。却也只一年的时间, 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如今更是只能卧病在床。
从他那日毫无征兆的吐血开始,仿佛是链子崩掉了一节,之后接连不断地散落, 最终到了不可挽救的局面。
他分明看着那么年轻有朝气, 怎会命数就到头了?
步莨颓然无力地撑在桌上,捂着脸,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办法。就眼睁睁见他生命耗到尽头,看着他最终离开,无能为力?
“可我一点努力都没为你做,就静静守着你最后的时日,我怎甘心啊!”她痛心哽咽,嗓音发哑:“我不想你离开,独留我在世上。”
眼泪从指缝滑落,流入手背隐入袖中。她很少哭,怕被他看到自己红肿的眼,即便痛苦不堪时,也会偷偷躲在外边哭。不想他因担心而加重病情。
灵虹站在厨房门口,见公主掩面无声哭泣。不忍再看,走回厨房,坐在炉灶旁,咬唇红着眼。
踱步进来的娄晟跃上灶台,趴在她腿上:“公主此生为凡人,眨眼短短数十载便过去,待她轮回顺利度过,便能同帝君续回姻缘,你又何必这般难过。”
灵虹擦了擦眼角的泪:“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