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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公子有什么事还请速办,勿要过于延误时辰”
袁尚笑着拍了他的肩膀一下,道:“放心吧,好说,帮我在外面看着点,别让他人知道。”
走进帐篷之内,里面的事物还没有看清楚,一股浓郁的刺鼻之气却当先迎面扑来,那是一种恶臭的马草与潮湿的粪便交杂在一起的味道,让人嗅了头晕脑胀,腹中翻江倒海。
袁尚身上带病,本就身体虚弱,乍一进入这种环境,一个反胃之间差点就没吐出来。
“呕”
干呕的声音惊动了帐内牢车内的囚徒。
沮授缓缓的抬起头来,本是姿容上佳,英气凛然的他,此时因为囚牢的折磨,已是满脸的蜡黄,下颚须髯杂乱,一双显示着睿智的双目此刻因为惆怅而深深的凹陷了下去,显得颓废而迷茫。
沮授本是毫无光彩生机的双眸,在看到袁尚的身影之后,顿时散发出极度诧然的光芒。
很显然,千算万算,他也没有算到第一个来这里瞅他的人,居然会是那个平日子自负盈夸,眼高于顶的袁尚,袁三公子,
“是你三公子”
诧然之下,沮授忍不住脱口而出。
“呵呵,很可惜,只是我,不是父亲,沮先生不会失望吧”
此时的袁尚忍住了恶心的感觉,小心翼翼的避开地上的秽物,慢慢的走到囚困沮授的车笼之旁。
“罪人沮授,拜见三公子”此时的沮授终于从最初的惊愕中反应过劲来,慌忙跪倒在囚笼中,行拜伏之礼。
见沮授如此,袁尚连忙笑道:“沮先生虽是囚犯之身,对我来说是自家人,不必如此客气。快起来,囚车里木头硬,跪着挺凉的”
“诺。”
沮授缓缓的直起了身体,盘坐在车囚之中沉着的看着笼外的袁尚,他之所以不站起来,并不是他对袁尚不够尊重,只是木牢的空间实在太小,以他目前的状况,实在是站不起来。
二人之间沉默了好一会,终见沮授摇了摇头,凄惨的苦涩一笑。
“吾命休矣三公子,不知主公是想将授斩首示众,还是恩典自裁”
袁尚眉毛一挑,略有些诧异:“沮先生以为我是来杀你的”
“不然又是如何”沮授仰天长叹,萎顿的面上透漏着隐隐的不甘。
“千金之子尚且坐不垂堂,三公子身份显赫,沮授不过阶下一囚徒,公子若不是奉了主公之命,焉能来此而主公若非要赐旧臣一死,又焉能卓膝下亲子前来此皆礼数,亦是命数,沮授追随主公多年,安能不知主公秉性”
说到这里,沮授双眸之中凄凄然流下了两道浑浊的泪水,慨然叹道:“主公令三公子前来,也算是顾念旧日情分,授死而不怨只是只是授却再无机缘,看着主公荡清寰宇,扫灭群雄的那一天了”
袁尚闻言,脑瓜子不由大了三圈,这沮大谋士的想象力未免有些丰富,感情激动的也不是很靠谱,我连个屁都还没放,他倒“叭叭叭”一顿感慨发言,要死要活的,也不看看什么时候。
“沮先生误会了,在下来此并没有受任何人的指示,父亲也并无意要杀沮先生,今天到这纯粹就是想跟先生闲话家常,沮先生不要这么伤感了,悲伤过度对身体不好,千万别瞎想,真的,折寿。”
沮授慢慢的将头抬起,泪水在双眸中婆娑,疑惑道:“主公不曾下令杀我”
“不曾”袁尚肯定的点了点头,笑道:“父亲虽然将先生下了囚牢,但实则心里还是在记挂着先生,只是一时拉不下面子而已,先生您也知道,我父亲那么大岁数了,又是一方雄主,办什么事都好脸,等过一段时间气消了,自然会重新重用先生,先生人中龙凤,吃点苦,先忍耐一时,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过了好一会,只见沮授直起了腰板,冲着袁尚恭敬的双手抱拳施了一礼:“多谢公子宽解之恩,今日之德,授必然不敢相忘。不错,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可自甘堕落,主公非昏聩之人,只是恼授言语犯忌,一时气恼而已,在下相信,日后必有再得主公重用的一日”
袁尚和善的笑笑,道:“先生能有这样觉悟,不愧是河北英雄,这样最好不过,很好,很好。”
沮授破涕一笑,摇了摇头道:“三公子,沮授攒越,问上一句,你来此处,恐怕不单单是开解在下这么简单吧”
袁尚面色一正:“先生好智谋,在下佩服,今日来此确实是有一件大事与先生相商,还望先生不吝指教。”
“不知何时这般严重,竟让三公子屈尊前来问我这囚中之人”
袁尚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先生,许攸叛逆投曹操去了”
“什么”沮授顿时大惊失色,两片薄薄的嘴唇竟是不住的颤抖:
“许攸投曹什么时候的事”
“少说得有两三日了。”
沮授愣愣的看着袁尚好半天,然后双眼一闭,右拳猛然向木牢门上一砸,愤泣言道:“大势去矣”
第五章兵救乌巢
沮授身为河北名臣,智谋出众,见识广远,不是逢纪和郭图等一干私心尤重的人能比拟的了的。
就好比对于许攸投曹这件事来说,沮授的反应要远远的高过袁绍帐下的任何一个人。
虽然用手捶着囚牢的木头呼喊“大势去矣”,这种反应有些过于消极,但却也间接的说明,沮授是个能看明白时事的人,他的智商在袁绍军中,确实数一数二。
“三公子许攸出奔曹操,主公对此事作何态度”沮授捶了好一阵的木头,方才抬起头来,面色惨淡的活像是被人灌了两斤砒霜。
“父亲他不甚在意。”袁尚斟酌了好一会,觉得只有用这个词来比较才略显委婉且不失恰当。
“主公糊涂糊涂啊甚是糊涂”沮授不知是天生嘴无遮拦,还是破罐子破摔,张口就敢直说袁绍坏话,这点可以说是令袁尚极为佩服。
“许攸此人,虽然贪婪,但却非不智,相反,其目光毒辣准狠在河北无人能出其右,他此番投曹必然有所依仗,如我所料不错,他必定会向曹操献策”
袁尚张口接过沮授的话茬道:“奇袭乌巢”
话刚说外,便见沮授的神色顿时大变,一脸惊诧的看着袁尚,仿佛刚刚一直在跟空气说话,此时方才见到他一般。
只因他万万没想到,在整个袁氏麾下的将帅谋臣当中,除了田丰之外,第一个能与他产生共鸣的人,居然会是袁尚这个年纪弱冠的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