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696(1 / 2)
和迷茫更甚。至于其余鄯州都督府及临洮军中文武,见牛仙童趾高气昂摆足了钦使的架子,暗自忿然的竟是占了大多数。至于往日不受杜士仪重视,早已按捺了不止一日的某些人,面对牛仙童那不可一世的架势,心中不禁小小活动了起来。
兴许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杜士仪哪里看不出牛仙童是在对自己耀武扬威,然而,对于牛仙童的这次到来,他在河陇也好,在两京也好,全都有相应的布置,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会儿他竟是仿若没事人似的,将那些讥刺的言行举动全都硬生生忍了下来。当一行人入城之际,他有意拨马落后两步,见牛仙童左顾右盼走在最前头,他不禁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不多时,牛仙童竟是扭头看了他一眼。
“我听人说,杜大帅治陇右以来,陇右几成杜氏陇右,不知可有此事”
“钦使此言实在是太可笑了大帅治陇右以来,一面守御吐蕃,一面垦荒屯田,陇右军粮几乎能够自给,之前秦州地震时,更是资助良多现如今陇右仓廪丰实,甲仗齐备,军容更是极盛大帅所拔擢军中将卒,除却南将军乃是云州旧人,此外全都出自陇右,因而上下军将服膺钦使这杜氏陇右四个字,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还是打算让陇右军民上下寒心”
杜士仪本打算轻描淡写地回击一下牛仙童这露骨的指摘,没提防身边却有人突然接过了话茬,而且越说越激动,越说越亢奋,最后竟直接给牛仙童扣了一顶大帽子见王昌龄那一张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毕露,显然是气怒已极,他在心里暗赞了一声果然好气骨,但却立时沉声喝道:“少伯住口,陇右能如今日这般光景,是文武齐心,上下合力,怎如你所言,成了我一人之功”
王昌龄在杜士仪那瞬间变得严厉的眼神下,悻悻止住了接下来本打算一口气倒出来的怨愤。他这话却引来了王忠嗣和南霁云的共鸣,然而,王忠嗣终究经历过类似的事,悄悄一把攥住了南霁云的手腕,低声阻止了同样打算替杜士仪说话的这位副将。至于更后面的那些偏裨将校等等,尽管在杜士仪上任之初时,对其怀有敌意以及不信任的人众多,可眼见得其升黜有法,治政有方,认同的占了大多数。所以当牛仙童面露怒火看了过来时,不少人都露出了不服气的表情。
面对这一幕,牛仙童登时怒极,本打算拿出自己钦使的威权当场杀鸡儆猴,却只听耳畔传来了邱武义的声音:“钦使稍安勿躁,倘若刚到湟水就一怒发作,来日陛下问起时恐怕不好交代。要知道,杜君礼又不是在朝中毫无根基的人,他虽常常任外官,可在两京亦是遍地亲朋故旧”
被这一提醒,牛仙童终于冷静了下来。他嘿然一笑,盯着王昌龄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冷冷地说道:“杜大帅果然知人善任,每一任掌书记都出人意料”
他点到为止不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待到了鄯州都督府,看了杜士仪命人腾出来的那宽大院子,他四下扫了一眼便轻蔑地说道:“我既是代陛下巡边,住在这鄯州都督府中能看到什么听到什么不用麻烦杜大帅了,想来湟水城中自有驿馆,我大可住得”
对于牛仙童的这个要求,杜士仪不用看就知道身后文武是怎个光景。然而,他本来就没打算让这么一条很可能会择人而噬的毒蛇栖息在身边,连正房之内都没布置过,此刻假意劝了两句,就“无可奈何”地答应了这个要求。等到带着众人将其一行安置在湟水城中驿馆,又嘱咐驿丞及驿卒上下好生招待,他一出驿馆就环顾左右道:“如今暑气未退,从早上开始就让你们忙碌到现在,想来也都累了,散了吧,明日若钦使有吩咐,我自会命人传令。”
打叠精神来迎接这样一个宫中阉宦,鄯州军中大多数人都是满肚子不乐意,这会儿好容易能散了,有人固然溜得快,也有爽直的上前赞王昌龄说话痛快,更有谨慎的人一个劲提醒劝阻同僚,毕竟是宫中钦使,不要开罪了。眼见得众人告退四散,杜士仪见王忠嗣和南霁云仍未走,少不得板起脸说:“你们两个也是,临洮军中的新军已经增到了三千,有的是你二人要劳神的地方,还在这呆着干什么”
“可大帅”
不等南霁云说出什么犯忌的话来,杜士仪就看着王忠嗣道:“忠嗣,管好你的副将”
一个王昌龄招忌还能想想办法,若是他好容易才从云州调过来的南霁云也被人惦记上了,他可哭都来不及
眼见得王忠嗣好说歹说把南霁云给拖走了,杜士仪这才看着鄯州都督府的属官以及诸幕府官道:“先回去再说”
回了鄯州都督府,三言两语将其他属官都安抚好了,又对薛怀杰和陆炳松处置的事务交待了两句,杜士仪便带着王昌龄和高适回到了镇羌斋。进门一坐定,他就爱恨交加地看着王昌龄道:“少伯啊少伯,这几天我嘱咐你多少遍了你难不成想把自己这文霸的诨号变成陇右王大炮”
、812第812章贪得无厌
大炮是什么意思,无论王昌龄还是高适,全都面露疑惑茫然,而杜士仪也只是拿出来打个比方,并没有多加解释的意思。
“如今奇骏出使吐蕃,仲通和清臣都已经调回朝中任职,鄯州都督府的属官乃是对公不对私,所以我身边真正最顶用了的,就是节度判官段行琛,你和达夫,以及薛怀杰陆炳松二人。这种节骨眼上你去招惹牛仙童,若有什么万一,你想要让我折损臂膀吗”
听到这番话,想到自己一任校书郎之后就没了下任,一气之下答应杜士仪所请,和高适在西域游历两三年,王昌龄原本还想辩解,这会儿也只能闷闷不乐地闭上了嘴。而高适则是轻咳一声道:“大帅,少伯一向都是直爽性情,今日虽是当面驳斥牛仙童那诛心之言,可也不啻是说出了陇右官民将卒的心声,我那时候就发现,今日相从迎接钦使的人中,大多数都是极其赞同他的。那牛仙童既能当众说出那样的话,必定来者不善,有少伯此言在先,兴许他还能收敛些。”
“你们太小看这些宫中阉宦了。”杜士仪摇了摇头,面色凝重地说,“我当年就和这牛仙童打过交道,此人彼时官位尚低,就敢公然向我暗示索贿。前时到陇右颁旨的时候,也一度嫌弃我给的好处太少。如今既然找到了这样的机会,怎会轻易放手”
王昌龄顿时急了:“那该如何是好”
高适却不像王昌龄这样急躁,转念一想便突然说道:“对了,陇右道采访处置使兼河州刺史苗延嗣素来和大帅不和,这牛仙客会否与其联手,对大帅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