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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7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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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和种子之类的话题,这才带着杜黯之出了餐堂。此刻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足足绕着院子走了一圈,他才头也不回地问道:“二十一郎,你今后是什么打算”

杜黯之不想杜士仪突然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顿时愣住了。直到醒悟过来眼下不该发呆,他方才咬了咬牙说道:“我想学十九兄”

不止是杜黯之,杜士仪哪里不知道,如今京兆杜氏在杜思温的刻意宣扬下,那些长辈都在用自己当榜样鞭策下头那些子弟,可是,他自家人知自家事,能够有今天,卢鸿在他身上花费了莫大心血,而抄书后便能把内容铭刻在心的本事,亦是他最大的优势。须知这世上过目不忘的天才固然有,可短时的强行记忆不意味着终身就能铭记在心。再加上煞费苦心的一次次造势,精通琵琶曲乐而结下的人脉,而这些很多都是不容易复制的。

“你知道京兆杜氏自当今圣人改元开元之后,这些年出过几个进士科及第的子弟”见杜黯之摇了摇头,杜士仪方才举起一根食指道,“就只有我一个。”

杜黯之倒吸一口凉气,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动摇。而这时候,杜士仪方才继续说道:“你那些诗文我都看过了,文章中规中矩,诗赋亦是如此,这不怪你,因为九叔自己本就不长于此,你不得名师教授,能在启蒙之后有如此的底子,已经很不错了。”

倘若不是今天一时恻隐把杜黯之带了回来,又记起他是杜孚的庶长子,明显在家中无甚地位,心性却上进而淳朴,杜士仪也不会多费唇舌。京兆杜氏如今是有杜思温竭力帮他,可家中单薄的他在宗族之中,也就是和杜士翰亲近一些,后者明显是从武不从文的,他不得不考虑在族中另外给自己打下一些根基,顺便也牵制一下杜孚这个叔父。此时此刻,见杜黯之并没有因为他那直截了当的评点而气馁,而是低头应是,他便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若是要应进士科,那今后这些年,先得读通帖经所需的所有大经,尤其是春秋三传,然后苦练杂文,再接着便是广见识的策论,最后是关试必备的书判。光是这些基础打好,就要八年甚至十年,当然若有名师,应该可以减少一些时间。但是,科场之事,纵使才华横溢的才子也难免受挫,如今的京城中,便有十数载浸淫科场而求不得一个出身的。九叔和婶娘恐怕不会让你这样一年年反复折腾,所以我建议你,不妨专攻明经科。”

建议是建议,但杜氏更清楚,是否愿意做出取舍,还得看杜黯之的。顷刻之间,他就等到了杜黯之的回答:“我听十九兄的”

就算父亲,也只是让他用功读书,至于期望也好建议也好,什么都没有

“很好,但即便明经,也不能光是死记硬背,需得更加娴熟地通晓经义。幽州对于九叔来说,是仕途上迈了一个大台阶,但对于你来说却不是。这里武风兴盛,文风却寻常,所以你不妨回樊川去读书。你只要愿意,此事我会对九叔说。”

如今嵩山悬练峰的卢氏草堂人满为患,他可以把堂弟引介过去,但没有那个必要。这年头,那些进不去国子监之类官学的读书人,多半都得靠亲长启蒙读书,如卢鸿这样肯传道授业解惑的少之又少,私学并不发达。只看偌大的京兆杜氏,竟是没有一座宗学,就可以看出这种观念来。

京兆杜氏子弟中,那些家境富贵的,或者有长辈精通经史的无所谓,可总有和从前的他那样家道中落或极其贫寒的,那么,他出钱,让杜思温拿出京兆公的面子来,专供族中贫寒子弟读书,也不用专请一位老师,而是可以挑那些名望卓著的作为“客座教授”,轮流前来讲课,岂不是一桩美谈如此,除了此前那些才名,他又有了大义之名,作为杜家小字辈才算是真正站稳了

“多谢十九兄”

见杜黯之一躬到地,杜士仪便伸手把人扶了起来,却发现对方的眼眶里竟是泪珠直打转。想当初他自己虽说起头艰辛,可有十三娘这个妹妹襄助,而后又得良师益友,说起来比杜黯之幸运得多。想到这里,轻轻松松撬了杜孚墙角的他不禁笑了起来,又语重心长地吐出了一句话。

“总而言之,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自己发愤图强上进努力。须知此前的苏相国,还不是出身于微贱”

、228第228章送卿回京,与君惜别

一大清早,一行车马悄悄驶离了幽州开阳坊的一家客舍。坐在马车中,白姜频频悄悄偷眼去瞥自己的主人,见其手托下巴心不在焉,她终于忍不住低声说道:“娘子,真的就这么走了,也不和杜郎君打个招呼”

“出城之后,我就让人去给他送信。他此次是奉旨观风,正事要紧。”

嘴里说得正气凛然,王容的双颊却不禁微微一红。前一天傍晚在蓟北楼上,她着实没料到杜士仪会真的把话说开了,这足以让她一个晚上辗转难眠。每年进士及第的人就那么几个,半数以上都是四五十开外的,年轻而尚未婚娶的屈指可数,更何况还是世家子弟榜下挑女婿的公卿们想来都早已看上了杜士仪,之所以尚未下手,还不是杜士仪那奉旨观风之行。可以预想,杜士仪此前在并州之行中已经立下了不小的功勋,回京之后必定会被人趋之若鹜。

更何况,市井传言中,东都永丰里崔家对他极其看重,应有定下婚姻许配女儿的意思,须知清河崔氏位列五姓七望,头等名门望族,门前列戟,家名赫赫,将来必能相助他的仕途。

心里这么想,可随着马车的颠簸,王容恍惚之中又想起杜士仪昨天突然牵自己的手,继而直截了当地吐露出了好感,甚至自陈婚事自己做主,一时间她不禁发起了呆。她能够找出一万个此事难成的理由,可她自己更清楚,打从大安坊那野地里亲眼看到杜士仪折梅的时候,她就不知不觉留意上了他不是传言中那个才华横溢前途无量的状元郎,而是那个站在梅树前洋溢着自信的少年,是那个在王家别业山第中,听得她一本万利大为赞叹的知音,也是在并州大都督府前为人阻拦便以目示意,想当然认为她能够帮上他的人,更是她在得知张说的安排后,想都不想便送上了那枚琉璃坠的朋友。

真的就这么走了只是出城后让人给他捎个信幼娘,如此回到了长安,在那等时时刻刻有人窥伺的情况下,真的能再相见吗

马车出城时,王容不禁轻轻打起窗帘,看了一眼这座自己第一次,兴许也是最后一次来的北地雄城,长长吐出了一口气。然而,就在她放下手的一瞬间,她突然听到后头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尽管明知道自己昨日没告诉过他投宿之地,也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这会儿怎么也不可能是他追上来,可她仍是不由自主地把头探出了窗外,下一刻就看到了那个穿过城门门洞出来的熟悉身影。

“啊”

王容突如其来的动作和惊呼让白姜吃了一惊,连忙也从另一边窗口探头出去张望,等发现是杜士仪,她眼睛一亮,立时把头缩了回来,却只见自家娘子也已经坐了回来,但那神情怎么看怎么不平静。

王容在长安时两次见到杜士仪,白姜都跟随在侧,尽管回去之后自家娘子半句不曾提起这些,可在她看来,正因为半句不提,方才证明娘子心中另有思量,因而之前在并州受命给杜士仪送东西的时候,她很好奇杜士仪的反应。果然,那位声名远扬的状元郎没有让她失望,飞龙阁上那次相会之后,娘子竟是启程来了幽州。只可惜那时候她没能一直跟随在侧,丝毫不知道杜士仪对王容说了些什么,可昨天蓟北楼上那些话她都听到了

娘子的婚事一直都是主人翁的心病,而那位杜郎君非但有才华,更重要的是,他自己便深谙生财之道,绝不是那些觊觎王家财富的公卿权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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