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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小心些”
“哼,要是谁敢在路上找我的碴,那他是找死”撂下这么一句杀气腾腾的话,崔俭玄却是头也不回,临出门之际方才突然停了停,“对了,有件事我得给你通个气。祖母还在的时候,很喜欢你和十三娘,希望两家联姻,阿爷已经答应她了。如今阿爷虽是过世,但这事儿阿娘接了下来,结果在阿姊九妹之中摇摆不定。要是你觉得我家阿姊太厉害,九妹又太闹腾了,那日后我娶了十三娘就是,你也不用为难了”
杜士仪一时呆若木鸡,直到崔俭玄走得影子都没了,他才一下子醒悟过来站起身,气急败坏地追了出去,可这时候还哪里有人在
他固然和崔俭玄情同兄弟,可一想到将来要被这小子叫一声内兄,心里就别扭得慌比让他在崔氏那一双姊妹中做二选一还别扭
与此同时,柳宅书斋中,盘膝而坐的柳惜明脸上阴霾密布。然而,站在他面前的那中年妇人却仿佛没瞧见似的,照旧刻板地一字一句说道:“婕妤说,今后若再有此等事,郎君也不用在两京地界再呆下去了,岭南之地有的是看不完的好风景”
想起别人悄悄禀报的京兆府廨那一番让人心惊肉跳的交锋,柳惜明想起此前那伎俩姑姑分明默许,此刻听到这警告不禁愠怒十分:“我还不是为了姑姑着想”
“识人不明的结果,不止功亏一篑,而且可能是一败涂地这次是侥幸躲过一劫,下一次就未必有这般好运气了,郎君还请自重,否则婕妤为了自保,不得不痛下决断。”
见那中年妇人面无表情拂袖而去,柳惜明不禁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许久,他才从牙缝中憋出了一声冷哼。
还没完,京兆府试他不会那么容易输的于奉那人官卑职小,只要能吓住了他而等到发榜之后,乾坤已定
霍国公宅,王毛仲不管不顾策马长驱直入元妻虢国夫人寝堂外,一下马便疾步闯了进去,对着慌忙起身相迎的长子王守贞就是一鞭子。不等郭氏反应过来阻拦,他便厉声喝道:“我问你,那件事情可有柳家那小子的份”
王守贞被这突如其来的雷霆质问给问得呆了,好半晌方才结结巴巴地说道:“阿爷阿爷这是所问何事”
“何事你自己心里清楚”王毛仲冲着满屋子目瞪口呆的婢仆怒喝了一声滚,等人全都慌忙逃之夭夭,他这才对郭氏厉喝道,“若是不想家中上下都被这逆子牵累,你就给我在外头好好守着”
郭氏见王守贞肩头见血,原本想苦劝一二,可面对丈夫那前所未有杀气腾腾的眼神,她终于害怕了起来,咬了咬牙便悄然起身出门。此时此刻,王毛仲方才阴沉着脸说道:“我就想呢,事情怎会一环一环都这么巧,原来是你背后有个人在怂恿要不是有人透了消息给我,你阿爷我竟是被蒙在鼓里你这蠢汉,就以为别人平白无故会给你出主意连借刀杀人都不知道,你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朱雀大街那件事牵连皇后和惠妃,你有几条命敢惹这等贵人”
“我”
不等王守贞开口辩解,王毛仲又是重重一马鞭抽打在他腿上。眼见儿子就此半跪了下来,他方才一把拽住王守贞的领子,声色俱厉地说道:“你给我好好听着,你阿爷有今天,是血里火里拼出来的,要是因为你出了什么闪失,我就先杀了你大义灭亲儿子你阿娘还有,你二娘也有,这家里没了你照样光鲜,可这家里若没了我那就是天塌了”
言罢他再也不看王守贞一眼,转身疾步而出。憋着一肚子气的他到了外头,这才气咻咻地将沾着血珠的马鞭往地上狠狠一扔。
居然敢挑唆王守贞挡在前头,想让他王毛仲来背黑锅,柳家小子,你等着瞧
、159第159章势在必得
布政坊位于太极宫之西,南临春明大街。其地虽不如太极宫东那些里坊来往大明宫方便,但同样是权贵聚居之地。此时日暮时分,杜士仪带着赤毕从坊中南门而入,策马走在坊中十字街上,一路上竟不得不引马回避了三四拨冠盖如云的达官显贵车驾。他还是第一次来此,赤毕却轻车熟路,沿大小十字街走了不多时,他便看到了面前矗立着一座古朴的佛寺。
“这就是善果寺了,杜郎君要找的人,应该就在这儿。”
杜士仪和王维此前在那些公卿贵第碰头的时候,就问过他所居之地在布政坊善果寺,然而真正找上门来,却还是第一次。长安城坊佛寺道观数百,几乎每个里坊都有一二佛寺,如眼下这座善果寺,就并非什么知名古刹,土墙上头清晰可见风雨和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就连门前迎客的小沙弥,僧袍上也打着几个明显的补丁。当赤毕上前说是寻太原王十三郎的时候,那小沙弥立时恍然大悟,随即慌忙合十行礼。
“原来是来探访王郎君的,此刻大夫还没走呢,这位郎君若是不介意等一会儿”
“大夫还没走”杜士仪看了看天色,想到那大夫若晚走,虽则坊中犯夜问题不大,可终究不方便,难道王维这病还不轻,他顿时心中一紧,连忙沉声说道,“我和王十三郎是好友,况且我也粗通医术,烦请引我到他的居处。”
尽管那小沙弥最初有些为难,但很快还是答应了。从山门入内,所见佛殿楼阁都朴素得很,香火不但不兴旺,竟还有些寥落冷清。而等踏入王维兄弟寓居的小院,这种感觉就更加明显了。院中正房廊下,一个小童正在挥扇熬药,一股药香随风弥漫开来,杜士仪轻轻吸了一口气,随即若有所思地蹙了蹙眉。见到有客人来,那熬药的小童愣了一愣,等认出杜士仪时立刻嚷嚷了一声,下一刻,房门口门帘一掀,便有人大步走了出来,正是王缙。
“真的是杜郎君”
王缙起初还以为那童子看错了人,这会儿认出真的是杜士仪,他不禁愣住了。他和杜士仪之间交往不深,平素也是客气居多,可听说杜士仪回京之际捅出了那样震动京华的案子,继而在京兆府试中亦是场场不同凡响,他就知道,阿兄一直念叨着的那句话,恐怕要成真了。此刻回过神的他连忙上前行礼相见,待到杜士仪问起兄长的病情,他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
“是临场前一天的晚上出的事,阿兄从本坊冀国公窦希球家中回来,便上吐下泻一时虚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