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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了下鼻梁上的镜框，“董事长是觉得辛小姐没结婚就辛苦抚养了我们徐小小姐这么多年，一个人又要照顾孩子，又要养家，听说家里还有位老母亲，怪不容易的。”她低头瞟一眼桌上的卡，嘴边的笑变得更讽刺，“这卡上的钱不少，够辛小姐花几年了，就当是我们董事长对这几年你的付出所奖赏的。”
辛蕾握着手里的杯子，捏着被子里的吸管，垂着眼认真地听。
“我也有所了解辛小姐的生活状况，能跟我们徐董事长的千金成为好朋友”赵倩顿住话，上下打量了辛蕾一番，她嘴边的笑容扩大，意味深长地问：“看来辛小姐应该是下了不少的功夫吧”
辛蕾的睫毛猛地颤抖了一下，她喉间还未散退的酸涩变得更浓，一时间苦到心底。
半晌，她抬头问：“不知赵小姐可否成家”
“”辛蕾的话让赵助理着实怔忡片刻。她摇摇头，“没有。”
“那就对了。”将杯子放回到桌上，辛蕾抬起眼帘望着赵倩，“赵小姐既然没有结过婚就肯定没有体会过当母亲的感觉。母亲对孩子的爱不会夹杂任何目的，欢欢虽然不是我亲生的，但这几年，我早就把她当亲生女儿对待。”
窗外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有年轻情侣相依地往前走，有三两个小姐妹互相挽着边嬉笑边慢慢逛街，也有一对父母牵着孩子的手笑着走近对面的一家快餐店。
辛蕾凝视他们的背影，眸中刚刚掀起的波澜渐渐被温柔覆盖。她想起了最近一次领欢欢去吃小吃还是在女儿被送回徐家的几个月前，欢欢在班上考试得了第一，她为了奖励欢欢特意带她去的。
辛蕾想起，欢欢边吃着手里的汉堡，边手舞足蹈的对她讲述老师是如何当着全班同学表扬她。
“妈妈，我肯定会好好学习，等长大以后就可以让妈妈不出去辛苦工作了。”说着，小家伙还用胖胖的小手拿起一根薯条喂给了辛蕾。
这就是才满五岁的女儿对妈妈辛蕾的承诺。
想到这，辛蕾突觉眼睛涩的发疼，害怕会真的哭出来，她赶紧垂下眼。
把那张刺眼的yhang卡重新推到赵助理面前，辛蕾从钱包里拿出自己的那份饮料钱放在了桌上，“我收养欢欢不是看在徐家有多有钱，而是了了言心的一个心愿。”
“据我所知，当初辛小姐并不是很甘愿收留徐小小姐。”对面位子上的赵助理含笑看着辛蕾，又瞟一眼桌上那张被退回的卡，很笃定地对辛蕾说：“穷人那些所谓的自尊心我见多了，相信我，你肯定是很需要这笔钱，否则当初也不会为了还债，要了言心小姐的钱，不是吗”
一身职业的套装让赵助理整个人看上去更加冷淡。她也从位子上站起身，拿起自己价值不菲的皮包挽在胳膊上。
“看辛小姐也是聪明人，别的话我自不必多说，只是你要明白，从今以后徐家的徐言烟就跟你再没有一点关系，你得记住，她从小出生在孤儿院没有被任何人领养过，是徐董事长亲自从孤儿院把小姐带回来认作自己的干女儿。换句话，之前那位叫辛欢的孩子和现在的徐言烟，完全是两个人。懂么”
桌上辛蕾刚刚放下的钱被几张红色的百元压住，赵助理收回放钱的手，招手叫来结账的服务生，“整钱是结账的，至于那些零钱”
辛蕾垂头看向那些钱，她点的果汁只有几十元，恰巧有零钱她掏出的钱自然就是正好的。
“既然辛小姐的自尊心这么强，那这些零钱，就当做是小费吧。”
餐厅里放着轻缓的钢琴曲，张助理拎着包走出卡座，与辛蕾擦肩而过。
“我可以去看一下欢看一下孩子么”辛蕾蓦地转身问赵助理。“刚到一个新环境，我怕她会害怕，晚上睡觉没人陪怕她会想妈妈。你放心，我只是去看看，不会怎么样。”
赵助理笑，“辛小姐，我刚刚说的话你好像没听明白，言烟小姐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你为什么要去看她她现在可是徐家的掌上明珠，家里那么多佣人自然是有人陪她睡的。还有，她会想妈妈她妈妈是谁，你应该是知道的。”
辛蕾上前一步，“她习惯在睡前听我讲的故事，只有我哄她，拍着她，她才会睡着。”
赵助理眼中生出了几分厌恶，“孩子现在那么小就算不习惯等过段时间也会习惯，莫非你还想哄着她睡觉一直到长大”
抬起手腕不耐烦地看下手表，赵助理没再多说，瞥辛蕾一眼转身离开餐厅，留下辛蕾自己站在原地。
服务生站在一旁犹豫着要不要把桌上的餐具撤下，“女士，您还准备继续用餐么”
缓过神，辛蕾缓缓地摇摇头。
回到家开门的时候，辛蕾看客厅没人，电视也没打开，她就以为家里没人。可等她换完鞋进卧室的时候却听到对面母亲的房间里传来了几声响动。
她打开门，看见张桂兰背对她坐在床头，怀里似乎还藏着东西。
“妈。”她轻唤一声，慢慢推开门，“您怎么了”
张桂兰听见女儿的声音赶紧偷抹去眼角的泪，她没有转身，回了一句，“没事，刚刚切圆葱，被圆葱辣到了眼。”
可辛蕾明明记得刚才路过厨房的时候，她特意往里面望了一眼，并没有任何做饭的迹象。
把门推开，辛蕾走进屋内，坐在母亲张桂兰的身边。
自从辛欢被送走后，这个家变得愈发冷清，母亲背着自己偷哭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辛蕾看见张桂兰手里搂着的果然是辛欢平时最爱玩的玩偶。
她伸手搂住母亲，把头靠在了母亲的肩上。
张桂兰抱紧怀里的玩偶，感觉上面仍留有小家伙的味道，“你是不是恨妈妈为什么当初偏要逼着你把欢欢送走”
“没有。”辛蕾摇头，“把欢欢送走并不是妈您自己的意思，她本来就是徐家的血脉，去了徐家那么有钱的一个大家庭，肯定要比咱们这好。”
“可欢欢去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肯定会闹，会哭，也不晓得那里的佣人能不能打孩子。”
“欢欢是徐家的亲外孙女，怎么可能有人敢打她。”
把母亲抱着的玩偶拿了出来，辛蕾摸摸上面毛茸茸的绒线，“等有机会我把这些玩具都给欢欢送过去，省的放在家你还天天想着。”
张桂兰抬起一双哭得通红的眼望着女儿，一双布满皱纹的手握住女儿手，“你真的不恨妈”
辛蕾微笑，回握住母亲，“欢欢能被徐家认回，我想，这肯定也是言心的心愿。”
晚饭是辛蕾做的，只简单下了一袋儿面条，炒了个菜。张桂兰没有胃口，吃了几口就回房躺下了。
辛蕾怕母亲晚上会饿，就把剩余的饭菜放进微波炉里，这样随时都能吃。
收拾好了一切，她疲惫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躺在跟小丫头一起睡了五年的床上，辛蕾紧紧搂着母女俩曾经一起盖过的被子，那一阵阵钻心的想念随着她的呼吸一下一下，遍布全身。
寂静的夜，再没有人会嘲笑她，她的悲伤也不会给任何人添加压力。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一滴滴，落在玻璃上形成一道道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