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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动和拈花本来也想耍威风吓唬人,但一见对方那副可怜相,哪还忍心再说什么,反倒是转回头去瞪赤目:“真人啊,你莽撞了。”
赤目也一脸不落忍:“是是,本座莽撞。”
另有鬼差叱喝殿上黄衣人:“大人和你们开个小小玩笑,大惊小怪成何体统是开玩笑,笑、都与我笑”
那些黄衣人又赶忙苦着面孔、僵硬做笑。
免不了的,苏景对黄衣人好奇,问身边牛吉:“他们是什么人”
“启禀大人,这是黄氏一家,上下六十三口,齐齐来到幽冥。”牛吉一边引苏景上座,一边应道。
不等苏景开口,三尸就先吓了一跳,拈花倒吸凉气:“一家六十多人共赴幽冥这是灭门惨祸”
赤目眯起双眼:“内中定有冤情,我等不可怠慢,当还他们公道”
马喜接口:“是是,他们也说自己冤,这才上了公堂想要告状,可巧不是巧,是可不巧咳,也不是不巧,就是前任刘老爷升堂,正要审还没来得及审的时候,他的案子漏了,几位尸煞爷爷闯入阴阳司,把他拿下了。”
牛吉继续道:“审案事情,就只有判官老爷才能做,老爷被抓走了,案子自也就没法审了。另外咱们阴阳司有规矩,堂审永不得半途而废,只要一升堂除非案子审完,否则老爷和告状之人都不得离开老爷被抓走了,可规矩不是我们敢去废的,只好让这些人一直留在这了。如今可好,苏大人到任,能得一品大判主审,是它们十生八代也修不来的福气。”
马喜更小心些,试探着问苏景:“大人可要审这一堂么若大人劳累了,不理会也罢。”
苏景直接两字:“审吧。”
大群鬼差四下散开,各司其职,有人击鼓有人喊喝,有人执杖侍立两侧,这些都不算什么,最抢眼的是鬼差把诸般刑具摆满大堂,烈火堆上锅内热油滚滚、剥皮架旁大小刀剪插满、三段铡刀锋雪亮只有苦主没有凶手,哪里会有行刑之说,不过这也是规矩,只要问案诸般家什就全都要亮出、备上,无论用不用。
轻车熟路,几个呼吸功夫鬼差的场面就铺开了,牛吉马喜戴上乌沙变成了牛头马面,一左一右侍立判官案前。
牛头当先开口喝断:“来呀,打”
两旁鬼差高声喝应,根本就不问青红皂白,冲上前来,几十个黄家人直接按倒在地,管你是老人还是娃娃,虎狼差挥棒舞板,直接就要打,其中就有那个耿直妖雾,手中高高举着他的大板子。
“且慢。”苏景开口制止众人,别的鬼差都听命主人,唯独妖雾不把苏景之言当回事,口中还喊着:“此乃规矩,问案三板,打过再咦你、你还我板子”
板子还未落下,妖雾只觉手中一轻,再看手中板子被苏景手指一勾,给夺去了。
吃饭的家伙丢了,妖雾大怒,短小胳膊伸出:“还我”
苏景不理他,皱眉问案前马喜:“不是问案么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打,这规矩没道理。”
马喜点头:“是是,没道理,大人说不打就不打。”说着给牛吉打了个眼色,示意他直接喊堂审案。
“还我”妖雾倔强不退,又喊一声。苏景把板子还给他了。
这时牛吉叱喝声起:“下跪黄家,有何冤情速速呈秉,若真是冤枉,大人定会为你做主;若敢含血喷人诬告忠厚,存了害人的心思你抬头看”
看字开口音,被牛吉喊得好像雷霆似的,惊得一群黄家人齐齐抬头。
牛吉继续吼喝:“执、法、如、山判官大人明察秋毫,一眼就看穿能看穿尔等谎话,届时当受拔舌碳喉之罚”
这是一套熟词,牛吉喊了几百年,想也不想张口就说可他忘了公堂已变冥殿,原来悬在堂内的执法如山匾根本不见踪影了。
黄家人抬头找了找,没看到哪写着执法如山,可哪敢多问,全当自己看见了,纷纷应道:“小人绝无半字虚言,确是含冤惨死,求大人做主。”
马喜开口:“冤从何来、讼告何人,只准一人开口,讲”
“小人之冤,三粒米,一条命啊”黄家人中,一位白发老者含泪开口。
第四五零章皆为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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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颤颤、神哀哀,白人苍老声音不停:“小人状告的,是东土大洪治下,冀州小雅县农户林梁。姓林的是当地富户,有好田百亩,植以稻粮。小人一家境遇凄惨、饥肠辘辘,赶路时经过他家粮田”
“是,小人忝为家长管教不严、自身不正,我家上下都有错在先,没能忍住腹中饥饿,大人明鉴,实在是太饿啊是以我们进了林梁的田地,想要偷些粮食果腹只是偷点粮食,绝没有其他歹意。”
“却不成想,才刚入田地,一张大网就从天而降,将我一家上下尽数罩住、用尽力气也挣脱不得。之后那姓梁的恶贼来了,把我们一个个抓了,尽数投入熊熊烈焰一家上下啊,满门皆遭涂炭可怜我儿媳尚有身孕,可怜我那最小的孙儿才刚学会自己行走。”
说到这里,看上去已经古稀年纪的老者放声大哭:“确是我们犯错在前,偷了他的田中刚长好的稻谷,可是罪不至死啊还有还有”
堂上黄家众人哭成了一片,老者泣不成声几难成言,喘了好一阵子才再度开口:“大人明鉴,大人明鉴啊,我们这所有人,才只采摘了几截粮穗,所有贼赃全加起来,了不得也不过二百粒粮六十三口,两百粒粮米,三粒米一条命,小人之冤,求大人做主”
黄家六十余人,青壮搀扶着老弱、女子紧抱着小娃。哭声悲戚磕头连连,只求苏景做主,还他们以公道
三尸听得咬牙切齿,赤目按捺不住心中火性,抢着开口喝问:“说的可是实言”
不用黄家人回答,苏景就点点头:“没骗人。”或许是金乌辨真、也许是鬼袍威力,无需什么道理苏景就是能笃定,下面一群黄家人字字属实,绝不曾撒谎,也根本无需动用判官令。
“哪还等什么”拈花心肠软。见不得这等人间惨祸。下面黄家人哭得凄惨,他也跟着泪眼婆娑,咬着牙哽咽道:“为了些粮食就把人活活烧死,何况他又是个富户简直丧心病狂。查那姓黄的根底、抓他来殿上受审”
苏景却摇了摇头、消掉了拈花大人之命。本是捕快出身、又在离山做了两甲子掌刑。断案时的心思自有过人之处。乍一听黄家人喊冤莫名,可连想都不用想就找到疑窦好几处,六十多人偷二百粒粮食还有姓林的一个人。抓了姓黄的一大家子然后又把他们一个一个都烧死了姓林的力气得多大
再就是殿上侍立的鬼差,全都虎着脸神情肃穆,但眼目通心,至少以鬼差的档次还瞒不过苏景洞察,他们望向黄家人时,眼中都带了份无聊之意,不是堂审无趣,而是觉得黄家人的冤情无聊。
似是鬼差们知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