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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这些元老们显然是有备而来,大有以死谏威胁他就范的意思,一时之间,他也不知如何应对了。
这些都是贵族元老,外戚豪门,杀也杀不得,关也关不得,每个老头子的背后,都站着庞大的家族。
孟尝君却是面色铁青,碍着方才弹劾他的恶言,他只有等齐宣王命令行事。齐宣王一愣怔,急切间他也不知如何扭转这个僵持局面了。
苏秦想到当时在燕国变法之时,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不过燕国的贵族比较少,势力也没有太过庞大,而且在内乱期间,被捣毁不少根基,所以对变法的阻力要小很多。
齐国的历次变法,显然没有触动过贵族的根本利益,以至于齐国的贵族外戚,世袭下来,兼并土地,越来越强盛,已经腐烂到骨子里了。
苏秦从容不迫地站起来,一拱手道:“启奏君上,请准苏秦与元老们辩驳国事。”
齐王闻言一喜,心想怎么把他的身份忘记了,这可是不下于张仪的纵横家,当今天下有能辩解过他的对手吗
“好,苏丞相尽管与他们驳难,孤王洗耳恭听”
苏秦转身看着十六七位元老和重臣,淡淡一笑,目光却很犀利,开口问道:“敢问晏大人,在下只听说穷则思变,变则通,通则久,至于阁下所谓的三变破国出自何典故亦或哪位贤者杜撰”
晏首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有点彷徨道:“这却与你何干只须占得大道公理便是”
苏秦神采飞扬,充满了睿智的神色,哈哈大笑道:“只可惜啊,全然信口雌黄”
他走到大殿中央,在元老们面前悠闲的踱着步子,目光却盯在晏首的脸上,朗声而谈道:“顺势而动,应时而兴,此乃三千年来邦国兴亡之大道;五帝不同道,三王不同法,舜变尧,禹变舜,商汤变夏桀,周武变殷纣,平王变西周,三家分晋变春秋,李悝新法变战国,商鞅新法变强弱。亘古三千年,一个变字囊括了天下风云”
“善变者强,不变者亡,岂有他哉战国以来,魏国两代巨变而成霸主,魏惠王没有第三变而一落千丈;楚国两变问鼎中原,楚威王三变不成而做鱼肉;秦国两次小变,出不得函谷关一步,孝公与商鞅第三次大变,而成天下第一强所谓三变破国,可曾在一个国家应验”
元老们听到这,喘息一片,气势明显弱了许多,但是目光却仍显然不服气。
苏秦口气一转道:“再说齐国,太公田和之变在国体,先君齐威王之变在吏治,既非法度完备,更未触及根本。根本何在在于田制、封地、隶农、政体四大症结;我君上要第三变,正是要真正彻底的象秦国那样变法这第三变恰恰是齐国强大的根本,是齐国统一天下的起点,否则,便只有任秦国欺侮而不能战胜诸位倒是说说,究竟是三变强国还是三变破国”
元老们瞠目结舌,竟无一人说话,这三变破国的理论,似乎讲不通了。
第0808章 施压
苏秦辩驳了晏首,又对陈家的家主陈咸道:“陈大夫说,自丞相府令一出,齐国从城邑到乡野,一片哗然,许多国人疑惑不解,并对新法产生抗拒情绪,实在是颠倒是非,本人在变法初月,亲自走访了街市和乡野,考察民情,百姓得公田而拥护,市民商贾降赋税而欢雀,唯独老贵族一支的人,被废除了封地和世袭特权,在秘密合谋,四处鼓动家丁和佃户捣乱,不知你我所听所见,谁的更属实”
“这个这个当然是我的属实”陈咸冷汗直冒,有些犹豫地说道。
齐宣王猛然拍桌,呵斥道:“陈咸,你敢欺君吗”
陈咸吓了一大跳,顿时跪拜道:“老臣不敢欺君,实在不知外面的情况啊”
苏秦见他开始推卸不知,冷笑道:“既然不知外面情况,你又如何知道府令一出,城邑乡野哗然抗拒的传闻”
陈咸顿时无言以对,浑身打着颤抖,只觉得背后一片冷汗。
苏秦转身又对着田忌的后裔田锆道:“田老将军质疑孟尝君拥权过重,尾大不掉,实是捕风捉影,据我见闻,孟尝君身负君上重托,曾以特使之身奔波合纵抗秦数年,有权如斯,无权如斯,几曾伸手讨过封地要过职权居功傲慢过”
“今我王委孟尝君以上将军重任,孟尝君却将王命兵符交还我王保存,王不出令,上将军便不动一兵一卒;更有动人处,孟尝君决意在变法之时,自请交出自己的封地,将悉数门客交于军中,组成猛士之旅派驻要塞,此等胸襟,耿耿可对日月,何来尾大不掉何来狼子野心”
“啊”
元老们听到苏秦的辩驳言论,顿时心惊肉跳,震撼当场
如果真如苏秦所说,孟尝君交出封地、交出门客,以身作则,其他人无所反驳,这变法还有谁能阻挡
想到这些,骤然之间,元老们竟是放声嚎啕起来。
齐宣王厌恶的挥挥手:“下去下去,再有此等蛊惑之辞,一律重重治罪”
元老们灰溜溜的退出殿了,走出宫门外之后,都阴沉下了脸色。
“太可恶了,这个苏秦,绝不能留”
“就是,一个外臣,竟然鼓动齐王,要没收咱们子孙的土地,这等于挖咱们的根基啊”
“哼,苏秦,看看你能否活长”
管仲离压低声音对着信阳君道:“招揽的人手都到位没需要我们做些什么”
“雇佣了不少游侠和刺客,对付一个苏秦,应该绰绰有余了。”
“那就好,绝不能让苏秦活过这个月”
“就这几日吧,有了动手机会,一击必杀”
两人嘀嘀咕咕,坐上了轺车,离开皇宫广场,辚辚走远。
元老贵胄们公然发难,使齐宣王陷入一种进退维谷的地步,本来他是打算推行一种渐进性的变法,慢慢消磨元老贵族层的愤懑。
但在十多位元老和外戚,都是先王那一辈的老臣,凑在一起血书丧服闹殿,齐宣王感到了一种骑虎难下的难堪,贵胄们已经对变法打出了鸣金收兵的号令,变法大臣也已经与元老们做了面对面的较量,剩下的就看他这个国君如何决断了。
若按照原先谋划按部就班的慢慢来,就是两面丢失人心:既不能满足元老们的要求,也使变法新派失望,若停止变法,罢黜苏秦与孟尝君,则无异于王室接受了贵族的挟制,而且将永远受到旧贵族们的胁迫;演变下去,难保田氏王室不会成为当年的姜氏公室,被人取而代之
齐宣王虽然没有雄才大略,但企图却不小,保住王业社稷这一点是不会丝毫退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