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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想必不会怨怪你的,她,是个好孩子。”云千雪心里发酸,只觉着自己此刻再多的安慰也是苍白无力。
霍延泓拉着云千雪的手默默无声,良久,才听他沉沉道:“所幸,咱们的孩子总是安好的。”他这番话说的倍加小心,在这般静谧的大殿里,倏地响起,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突兀。
云千雪软软的嗯了一声,轻声道:“她们必定都会平平安安的长大。”
灵慧公主的夭折,令舒妃伤心欲绝,整日病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多半时间都是不吃不喝,唯有皇上在,才能稍稍缓解她的思女之痛。霍延泓于心不忍,便也耐着性子,多陪了舒妃两日。
后宫从不乏皇子公主,灵慧公主的夭折自然是一桩伤心事。只不过未成年的皇子公主薨逝,总是不吉利的。自不会为了这样犯忌讳的事儿而误了年节,到了正月初七,人日这一天,仍旧要举行宫廷家宴。
舒妃心中伤悲,自不能列席宴会。皇帝与太后两人也特别恩准了舒妃的家人入宫,以宽慰她的思女之情。
宴席之上歌舞升平,丝竹绕梁。这场宴会仍旧如常一般,繁华锦簇,热闹非凡。似是这启曌城中不曾有一位公主夭折过。
云千雪瞧着此情此景,颇为唏嘘,一言不发的自酌自饮。
德妃见她面上颇为不乐,凑近了她低声询问道:“怎么瞧着你闷闷不乐的”
云千雪抿了抿唇,缓声道:“想起灵慧公主,心里有些不落忍罢了。觉着这个孩子无声无息的去了,不用太久,便是谁都不记得她了”
德妃忍俊不禁的叹道:“人生百年,除去名垂青史的豪杰英烈,有谁能被长久的记得不过是时间的长短,想来也不过是五十步看百步。记得一天与记得一年、十年原没有什么分别,终将被人遗忘的。”
云千雪这一会儿功夫饮得不少,现下微微酒醉。她偏着头,漫不经心的凝着德妃,缓缓开口,“那又来这世上做什么”
德妃嗤地笑出来,抢过云千雪的酒杯道:“我看你是喝糊涂了,自己活自己的,也不为让谁记住。你在这世上走一遭,自然先要对得起自己。”
云千雪一手托着腮,两颊发红,吃吃一笑,“是了,我把自己给喝糊涂了。我出去散一散,醒醒酒。”
姜子君跟着她一块起身,道:“我提前让人备了醒酒汤,咱们一道过去吧,这些日子总不太平”
云千雪点头相应,携着姜子君的手一齐往偏殿去。
此时夜幕四合,天上无星无月,四面宫灯将院中的积雪照的微黄。两人着了风,此刻都有些醉意上头,便走便说着话,倒是谁都未曾注意偏殿周遭有什么不妥。
两人说话间,从迎面走来一个宫女。她步履匆匆,走的极快。瞧见云千雪与姜子君两人往她的方向走去,她不仅不避让,请安行礼,反倒是越走越快,似是直奔着云千雪而来。
云千雪有些醉意,这会儿与姜子君停了脚步,正痴愣愣的准备瞧瞧这个宫人预做什么。
跟着二人的宫女太监,此时上前低声斥道:“德妃娘娘与元妃娘娘在此,还不请安避让”
那宫女脚步一缓,很快低头往栏杆旁边退步,低下了头。云千雪只当她是急着去办差事,才唐突了,也无意与她计较。两个人正经过那宫女身前的时候,忽然听见那宫女低声道:“奸妃”
云千雪与姜子君二人皆是一怔,齐齐的看向这个宫女。只见她忽然从头上拔下了一支银簪子,直冲着云千雪的胸口刺了过去。
第93章 行刺之祸
此举来的突然,不过是瞬息间的事儿。一旁的宫人被吓得怔忪呆愣,直直道惊慌失措的大叫。倒是姜子君反应极快,拉着云千雪倒退了几步。
眨眼间,一个樱紫色的身影忽然扑到了云千雪的身前。
那宫女原本是使足了力气朝着云千雪这边冲过来,忽然被人一档,已然来不及收回手。那簪子便直直的刺进了横在面前之人的肩胛上。痛的这人打呼一声,直接向后从云千雪的身边擦过,撞在一边的廊柱上。
云千雪受到了如此巨大的惊吓,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眸光落在了为自己挡住这簪子的人身上。她却并不是旁人,竟是沈青黛。
这时间,跟着的几个宫人才七手八脚的上前,将那宫人给扑到再地,制住了那宫女。跟着沈青黛的宫人惊慌失措的大叫出来,上前扶住了沈青黛,惶急道:“小主,您可还好。”她说着,又连连与旁的宫人道:“宣御医,快宣御医”
沈青黛下意识的扶着胸口,低声呻吟个不住。鲜血便顺着她的肩胛涔涔流出,转瞬将染红了大半。
姜子君朝着这般情景,忙道:“快,快扶沈容华去偏殿,快”
众人闻言,立时上前,左右搀扶着沈青黛往偏殿去,期间又生怕碰疼了沈青黛,皆是小心翼翼的。云千雪跟在身后,兀自心悸难平,更是想不通,沈青黛竟会舍生忘死的扑到她身前来救她。方才那宫女分明对着她的胸口刺过来,若非沈青黛这样一挡,让那宫女及时收了手。只怕这一把银簪子,便要生生刺进她的胸口了。
进了厢房,沈青黛脸色越加苍白,嘴唇也没了血色。姜子君在一旁瞧着,是无比的惊异,不禁叹道:“沈容华怎的这个时候冲了过来”
沈青黛表情微微扭曲,十分痛苦,她轻动了动嘴唇,虚弱无力的说道:“嫔妾嫔妾瞧见、这位宫人是是舒妃的宫人,嫔妾心里奇怪,所以,跟着来了觉得,她、神色不对。当时,又实在,来不及。”沈青黛艰难的说完,便是靠在椅背上,大口的喘着气。歇了歇,才又借着道:“嫔妾,也没有多想”
云千雪心里大是过意不去,歉疚的责备道:“你自己的性命就不要了吗你若是着急,知会一声便是了,你若是这样没了,我可如何对得起你对得起你的母家”
沈青黛抿了抿唇,缓慢的说道:“嫔妾,嫔妾想若是娘娘您有什么不妥,皇上会伤心。”沈青黛说着,面上隐隐流露出寥落的神情。
云千雪早习惯了沈青黛狡黠如狐的神情,而这样的神情,并不像她印象里的沈青黛。不过如今想来,自从袁婉仪死后,沈青黛便一直寂寂,如今也有两年的光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