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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远一些为好。
狐偃与清悠到达豫章王府附近时正是黄昏。狐偃一身青灰色的道袍,尽量低调出席。不过他一张俊脸摆在那儿,穿什么人都挺光鲜。阿鲤和阿鹤也下了车,清悠在马车里摇了摇扇子,道:“狐兄,我就不下车了,免得惹人疑窦。我在城西金福客栈住着,你完事后来那处寻我。”
狐偃点头,带着阿鲤阿鹤往门前去。给侍卫看了帖子,很容易便进了豫章王府的大门。
“师傅,王府里好大呀。”阿鲤感慨道。
为他们带路的小厮笑道:“小师傅过奖了,不过我们豫章王府的确是这徐州城里最大的宅子,装饰也最为豪华。”
阿鲤吞吞唾沫,看到一池子的花鲤鱼就走不动了,在池子边半蹲下来。鲤鱼全都游了过来,阿鹤拉了他一把,说:“阿鲤,不要调皮。”
阿鲤恋恋不舍地站起身,跟上狐偃的步伐。
小厮将他们带到会客厅便走了,会客厅很大,足足能坐下几十人。此时时间尚早,会客厅里只坐了寥寥几人。狐偃朝他们拱拱手,在一边坐下。茶点早就备好了,他见其余术士均未带着徒儿,便给了阿鲤阿鹤两小孩一盘糕点,让仆从带他们出去玩。
阿鲤迫不及待地去玩鲤鱼,阿鹤站在一旁直哼哼,无聊透顶。
小尚躲在阁楼,觉得无聊,又跑下去逗了一会儿这个大宅子主人的孩子。这个小孩还未满月,灵气还未消失。小孩子很容易看到鬼,不过他们心灵纯洁,也不知道“鬼”这个概念,因此并不会害怕。
小尚伸出手来逗弄小孩,小孩也伸出小手与他触碰,呵呵笑了两声。奶妈听见声音走了过来,见原本熟睡中的小世子醒了,而且居然在笑。她摇了摇孩子的小摇床,微笑道:“小世子,今天怎么这么高兴呢”
小尚在一旁做鬼脸,逗弄着这个可爱的小子。直到奶妈将孩子抱起,他才换了个地方,继续给自己找乐子。
“阿鲤阿鲤,别玩了,当心栽到水里去”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小尚愣了一下,从窗户探出头去。这里是后院,此时天已经黑了,两个小孩围着小池塘,不知在做什么。小尚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两个小孩正是狐偃那妖道的两个小徒弟。
阿鲤要伸手摸鱼,阿鹤拉住他的腰带不许他这么做。四周静悄悄的,小尚心道:“原来那小子也来了,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小尚决定换个地方躲。他觉着现在还是不要见他为好,免得那妖道用捆妖绳来对付他。他刚咬过他的耳朵,那妖道记仇得很,十年前他不过是吓了他一回,他便如此报复,这次还不知道要用什么招数呢。
“阿鲤阿鹤,你们去旁边的茶室坐着吧,天黑了就别玩了。”
阿鲤阿鹤应了一声,牵着手往屋里走。狐偃朝周围瞥了一眼,感到一种熟悉的气息。
小尚捂着嘴往后退了两步,连忙转身往后跑去。
狐偃嘴角绽出一丝微笑,轻声道:“小鬼,还真是巧了。”
小尚没命地往前奔,躲进了萧综的卧室,一个翻身滚进床下,抓着膝盖微微颤抖。他咬了自己一口,暗骂自己没出息。不过是个道士罢了,哪用得着怕成这样
狐偃站在庭中,没有着急抓鬼,而是转身去了会客厅。亥时已经到了。
会客厅里来的术士并没有他想象的多,只有十人。看来这豫章王虽然着急着找术士,却并不想引起他人注意。
其实豫章王不来他也能猜出,这豫章王并非为鬼魅所迷。
第一,这府中并无强大的妖气。第二,若豫章王真为妖魅所迷,又为何要找术士若是真如清悠所说,可能是一种强大得没有妖气的妖物,那他狐偃恐怕也没有能力制止。
不过豫章王私下寻求术士,所为何事倒令他颇感兴趣。一般达官贵人寻找术士,不过是为了求教长生之法,这在贵族间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根本用不着弄得如此神秘。
他抿了一口茶,房中龙涎香的味道弥散开来。一个年轻小臣跨进门来,拱手道:“诸位久等。”
一位黑衣男子不久也踏入门内。他仪表堂堂,正值青年,不过二十来岁,脸上却带着一抹一般人难以察觉的忧郁。
小臣介绍道:“在下苗文宠,这位便是豫章王殿下。”
术士们纷纷起身行礼,躬身道:“见过豫章王殿下”
萧综微微颔首,抬了抬手,道:“诸位不必客气,坐下吧。”
狐偃坐下,隔着桌看这位年轻郡王。这豫章王年纪轻轻,眉宇间似乎有种化不开的愁绪。虽然他此时面上带笑,狐偃却能轻易察觉这笑容不过是应酬时的掩饰罢了。
狐偃当即用气感受了萧综的气息,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只听他轻声道:“诸位辛苦,本王此次邀众位前来,其实有一事相求。本王一直对术士心存艳羡,也佩服诸位的本事。最近府里有位丫头怀了身孕,却不知是同何人所生。诸位是否有本事,不用孩子的父母口说便能知晓他的双亲”
一位年约五十的术士摸摸胡子站起身来,拱手道:“古有滴血认亲之法,可知晓孩子双亲。”
萧综道:“这个方法本王已有耳闻,却不知具体如何操作。先生可否将方法说与众人”
老者缓缓道:“认亲有两种方法,一为合血法,适用于双亲都活着的情况。一为滴骨法,若是亲人去世,取血滴于骨,若血渗入骨中,则为亲缘关系。”
另一位中年男子起身反驳,他道:“这位兄长,您说的方法我们也有耳闻,不过从未有人亲身试验过。亦有人言这不过是虚妄之谈,即使二者毫无血缘关系,亦能使血融合。”
老者摸摸胡子,并不生气,只道:“老朽亦没有亲眼见过,不过除了此二种方法,老朽实在是不知还有何种方法。不知这位小兄弟可有更好的方式”
“这”中年男子答不上来,道:“吾亦不知。”
场面安静下来,萧综继续道:“诸位是否有更好的办法”
会客厅里一时无人应声。
他似有些失望,这些术士并未提供给他更好的方式。
狐偃细细思忖一番。这豫章王想了解认亲之法,并私下寻找术士,定不是因府中丫头怀孕或是自己感兴趣那么简单。对于这位郡王他早有耳闻,其母为东昏侯萧宝卷的妃子吴淑媛,被当今圣上封为妃子后七月而产子,坊间早有传言,他并非当今圣上之子,而是东昏侯萧宝卷的儿子。
萧综叹了声气,又问了一次:“请问诸位先生,是否还有更好的方法”
狐偃在他身上并未看到戾气,不过以照妖镜视之或许能照出真身。他站起身来,向萧综鞠了一躬,道:“贫道愿意一试,不过此乃草民祖传之秘术,并不想为他人所得。”
其余术士面面相觑,似有疑惑却不好发作。萧综微微点头,道:“道长随我来吧。”
苗文宠将狐偃引到内室,萧综坐于座上,令苗文宠挪了椅子,请狐偃坐下。
“请问道长有何妙法,能辨人父母”
狐偃将镜子从宽大的袖中抽出,放于胸前,正对着萧综。镜子清晰照出的是萧综年轻俊美的脸,与普通镜子无异。
萧综问:“道长,这面镜子是做什么的”
镜中并无异象,狐偃心道,果然并非妖物缠身。他说:“这面镜子是祖传之物,是师傅尸解后留予贫道。这面镜子可以感知人之内心,草民能感觉到,殿下为一事所忧。”
萧综一愣,说:“本王的确为一事所忧。”
狐偃继续道:“是殿下的身世。”
萧综有一瞬的惊骇,立马平复过来,沉声:“道长的观察力真可谓敏锐。不过有些事恐怕还是不要说出来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