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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
沈一贯牙根有些发痒,说话的语气瞬间变得不阴不阳:“请沈大人自重,咱们在此廷议,不是让你在此和我斗气的。”说完拿起笔,在朱常洛的名字底下添上了自已的名字。
沈一贯是老油条,这一辈子最喜的是沾便宜,最讨厌的是背黑锅,虽然他洞悉太后的想法,但是皇长子行情如此之好,他是内阁首辅,百官表率,若是为了太后一人之意而逆了朝中百官的意思,那么自已这个内阁首辅只怕是干到头了。
见他干脆利落的选了皇长子,沈鲤当下也没有犹豫,提笔就将自个的名字添到了朱常洵的名下。
沈一贯冷哼一声,他很想送给沈鲤两个字:作死
皇三子行情好的时候,是因为皇帝在,虽然现在皇帝也在,但是躺在那里不会动也不会说话,这时候还选皇三子的沈鲤,纯粹是和自已唱对台戏的傻子
沈一贯不再多言,将议书收起,双手呈了上去。
旁边有慈宁宫掌事太监周宁海上前来收了去,转身入帘递给太后。
忽然想起一件事司礼监秉笔大太监黄锦那里去了
第174章突变
沈一贯忽然想起一件事司礼监秉笔大太监黄锦那里去了
这个问题不止沈一贯这个人发现了,很多人都在想黄锦到底去了那里。
做为皇帝身边唯一近臣,这样的人、这样的场合,黄锦不在是怎么说也说不过去的。
太和殿外不远处的一个游廊下,一个小太监垂手低头站在廊下阴影处,看不清神情,身子有些微微颤抖,好象在等待着什么。
沈一贯将议书呈给李太后,大殿内刚才还议论纷纷的声音忽然就安静了下来,所有人全都屏息静气,等着太后公布结果,只是所有人心头不约而同的都有一种想法,这个争了多少年的国本,真的就能这样平常之极的结束么
隐在珠帘后的李太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静寂无声,就在群臣的耐心既将用完的时候,太后终于发话了。
“祖训有示:嫡庶有别,长幼有序。”在李太后淡淡的声音在殿中回响,“据哀家所知,之前皇帝迟迟没有立储,并非是象传言所说不喜欢皇长子,而是因为皇后正当盛龄,一旦有了嫡子,便是二龙争朝之局,到时必定天下大乱。”
几乎所有朝臣全都歪起了嘴巴这些话早些年是万历拿来糊弄群臣的不二法宝,可是大伙一个个眼明心亮都不是傻子皇上十几年如一日不去坤宁宫,这样的皇后能有嫡子么要有了嫡子那才是奇了怪了
不去理会群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太后的声音依旧在继续:“各位大人一致举议皇长子为太子,哀家很是欣慰,看得出各位一片公忠体国之心,你们做的很好,大明祖训不能变,变之则乱,这是半点也不能错失的。”
殿上群臣一齐行礼:“太后圣明。”
虽然隔着帘子看不透太后是什么表情,可是光从声音和语气分辩的出太后的心情还是很高兴。
“今天哀家来此,是有一事要知会各位大人的。”
沈一贯的心忽然怦怦跳了起来,两条腿已经有些发软,额头上不知不觉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理智告诉他大戏终于要上演了强行控制着没有露出任何表情,眼底余光将朝上群臣睃巡了一圈,最后落到朱常洛的脸上,见他垂着眼皮,一侧脸颊在殿外阳光照射下灿烂耀眼,而另一面却无端的有些孤寂冷清。
“朱大人是内阁阁老,年高德勋,当初皇上是怎么和你说的,就劳烦你再说一遍吧。”
所有人的眼光齐唰唰的落到了朱赓的身上,这位已经六十多的内阁老臣论官声风评仅次于赵志皋,属于那种老黄牛式的兢兢业业埋头干事的人,一辈子只知道明哲保身,任何风口浪尖的当口从来不会有他的身影,可是这次朱大人终于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玩的就是心跳的感觉。
头皮发硬,脸皮发红的朱赓出班跪倒:“年前皇上曾和老臣提起,若是长春宫端妃娘娘久病不治,怜皇五子年幼,有意将皇五子交于坤宁宫皇后娘娘抚养。”
一石激起千层浪,朱赓一句话,所有人全都恍然大悟。
难怪皇长子自东侧宫出,皇三子自西侧宫出,而皇五子却从帘后而出。
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幼,敢情这一切都在这等着呢
沈鲤第一个跳了起来,用手指着朱赓喝道:“朱大人,你何时见过的皇上,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朱赓低了头,声音有些哆嗦:“皇上乃是密召,下官怎能声张。”
还没等沈鲤大跳特跳,李太后威严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容有任何置疑的断然道:“各位不必疑心,哀家可以证明朱大人所言句句属实,眼下皇五子已经养在皇后宫中便是嫡子,这储位大事容不得半点马虎,按祖制当立皇五子为太子,各位大人意下如何”
没有一个人说话,这就好象一场考试,好容易到了出成绩发榜的时候,忽然校长出现了,告诉所有人第一名已经被内定了,还说什么什么都没有必要说了
凭空出了个嫡子,那长子算个鸟
立嫡不立长这句话是刚从群臣嘴里说了出来,热乎乎还冒热气,纵然此时群臣心中不服者有之,不愤者有之,怀疑者更有之,可是这些都没有用,一切都顶不上李太后敲钉转角的老谋深算。
所以群臣们不说话,不搭理太后,算是无声的抗议。
沈一贯叹了口气,群臣可以装糊涂不做声,但是他是内阁首辅,这次廷议的主持者,他不能装糊涂,于是迈步起身出来,经过朱赓身边时,神情复杂的瞅了眼那位脸色一直在红白黑三色循环中的朱大爷,低声道:“朱大人变出不意,奇军突起,这下功劳可是大得很呐。”
他这样一说,朱赓连脖子根都变了颜色。
就在沈一贯准备出场的时候,“且慢”一声断喝惊动了所有人,包括隐在帘后的李太后。
顾宪成出班跪倒朗声道:“臣有一事要告知太后”
一直淡然平静的朱常洛忽然就弯起了眼角,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今日朝堂廷议,为的是推议太子大事,卿家要说什么事,可择日具本,不必急在一时。”李太后的声音中终于夹了一丝莫名的慌乱。
顾宪成跪在地上,声音低沉却坚定:“太后放心,臣所奏之事,正是和今日议立国本之事息息相关。”
本来被惊得有发蔫的群臣们忽然精神了起来,顾宪成敢在太后和群臣面前这样讲,看来必定是有恃在身。
沈一贯老实的闭起了嘴巴,乖乖的闪到一旁,经验告诉他,这要是躲不好,没准一会就得溅到血在身上了。
李太后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几分怒意:“即然如此,哀家也不能拦你,有话就说吧。”
森冷的杀意,有如料峭寒风,所有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顾宪成恍然无觉:“臣听闻皇上重病前,曾给郑贵妃娘娘下过一道密旨,请太后召贵妃娘娘出来宣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