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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走进临时搭建的军帐,见司隐背对着自己坐在桌旁,正在用软布擦拭着樱吹雪。沾血的外衣还没有更换,发间扎起的玉碎带也没有解下,她听到脚步声警惕回头,看清来人后不禁微笑,示意他到自己身边来。
“不好好在帐中休息,有事吗”
他直言道:“总觉得不放心,想来看你一眼。”
“你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傍晚撤退回来时我就看出你不对劲了,为什么要用绷带把左手和刀柄缠在一起”平助神情微沉,“司隐,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司隐没料到他会有此一问,怔然片刻迟疑道:“你想多了吧我现在不是好端端坐在这里,哪里有问题。”
“你把我当小孩子么”他难得显出几分愠怒之色,不由分说扯过她的手认真察看,却又在衣袖撩起的瞬间怔住,“是因为这道旧伤”
是那时油小路事件,她为了救他被不知火一枪击中腕部,后来伤口逐渐愈合后可以自由活动了也就没往心里去,谁知竟落下了后遗症。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我要听实话”
“我有些疏忽大意了,本以为没什么关系的,结果最近越来越觉得吃力。”司隐无奈叹息,“渡魂指环能给樱吹雪加持力量,可我左手却承受不了那种强度了或者说,一日不如一日。”
她的右手已经形同残废,若是再失去左手的持刀能力,无异于意味着战斗意义的终结,那和宣判死刑也没什么两样了。
趁如今还握得住刀,能做的就尽力去做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别无选择了呢,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希望走上最极端的那条道路。
平助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一直逞强”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她攻击时的疯狂程度,一个女孩子,却硬要把自己当成大男人,不计后果以拼死的觉悟去带头冲锋,他单是旁观都会心生疼痛,更何况是亲身经历呢
她一面温柔浅笑着答应大家要并肩作战互相扶持,一面又独自承受了所有艰难和痛苦只字不提,从来都是这样,无论多少次都固执地不肯示弱,仿佛只要自己攥紧长刀挺直脊梁,就能替他们担起将近坍塌的那片天。
那么谁来守护她安然无恙呢
“我没逞强,只是履行了应尽的责任而已。”司隐轻描淡写绕过了关于自己的话题,不闪不避迎上他责备的目光,“倒是你,还有闲心来管我,一天之内两次动用罗刹力量,丝毫不顾忌身体状况,这要怎么解释”
“”
“你的性质比我恶劣多了,半斤八两,最好谁也别埋怨谁。”
焦灼情绪难以遏制,平助眸色微暗,忍不住提高了音量:“说什么呢司隐你觉得我当初是为了什么才要服用变若水如果最后连重要的人和事都守不住,变不变成罗刹根本没区别,那样我还算个男人吗”
他素来不曾在她面前讲过半句重话,到底有多在意,只有自己才知晓。
司隐沉默地注视着他,没有回答。
“所以,是不是无论我多么努力,你也依旧不相信我有保护你的能力”
“我没那个意思,平助。”
“那么,至少做出信赖我的样子吧,别过分勉强自己,危险的时候由我冲上前去,这才是你该做的事情啊。”
纵然依旧习惯以如是坦诚的风格开口,却透出无可比拟的果断与坚决。
面前少年俊秀的娃娃脸多了几分坚毅气息,青色眼眸依旧清澄如玉,但仍不可避免沉淀了岁月所给予的成熟痕迹。不知从何时开始,听他肆意谈笑的机会越来越少,也再不见他争强好胜意气用事,他懂得了思考和担当,直至变成可以依靠的男子汉。
几乎叫人忘记了,当初那个莽莽撞撞经常目无法纪的马尾少年,究竟已远去多久了呢
“司隐,我绝对不允许你成为这场战争的殉难者,我一定会把你完好无损地送回总司身边。”
是的,他全都了解。
了解谁经过时光荡涤在她心目中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亦了解自己注定只能是情感的陪衬,然而即使如此,他也不后悔决心坚持下去的事情。
哪怕只为了她曾经那句“我没骗过你,包括为你感到骄傲的心情,都是绝对真实的”。
就像那时一样,永远让她为自己骄傲吧。
突然发现此刻说些什么都属多余,司隐起身,无言地环住了平助,后者反手抱着她,细碎的刘海垂下,悄然掩盖了眸底一闪即逝的落寞光影。
或许,此生能够相遇就值得庆幸。
战场情况迟迟不见好转,新选组面临着腹背受敌的两难境地,在此形势下,永仓和原田再度向近藤提出了撤退请求,而自始至终保持沉默的司隐也选择了站到二人这边,表示应保存有生力量,回江户从长计议。
既然触碰不到胜利的可能性,便没有必要再白白葬送成员们的性命了。
退一万步讲,新选组幸存的队士也已所剩无几了。
近藤目睹了前线的惨烈场景,终于妥协决定撤退,但自己却产生了留下赴死的念头,平助不得已只好采取非常手段,将其强行带离了甲府城。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一行人穿过枝叶重叠光线昏暗的密林,不间歇地奔跑着,直狼狈到无以复加。
腰间的樱吹雪似有感应发出阵阵蜂鸣般的颤音,手指抚上去温度微冷,不妙的预兆油然而生,司隐顿住脚步,猛地抬手将众人拦在身后。
“有埋伏。”
的确有埋伏,而且是不得了的敌人。
从不远处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了雪村纲道,以及他所带领的大批新型罗刹军。
毋庸置疑,对方数量之于新选组,已经有了压倒性的优势。
“真是让我等了很久呢,千鹤。”纲道眼中仿佛看不到任何多余的事物,只有自己的养女和司隐手上的樱吹雪,“乖,新选组迟早要覆灭,无非是时间问题罢了,跟我回去重建鬼御一族才是你最终的归宿啊。”
千鹤死死咬着下唇,强迫自己不要在他面前露出软弱的模样:“父亲,难道你到现在也不肯收手么建立罗刹军队是冒天下之大不韪,鬼族不会放过你,与你合作的倒幕派也容不下你,即使这样也没关系么”
纲道哈哈大笑:“太天真了千鹤,我何必要求他们的接纳和宽容妙法村正在我手里,只要再得到另一把妖刀,我就可以摸索规律建立更强的军队,届时纵然是纯血鬼族也不足为惧,更不用说作为交易对象的倒幕派,振兴起来的鬼御一族完全可以和他们分庭抗礼”
“可是父亲,我不是鬼御”千鹤眼泛泪光,声线不受控制地颤抖,“我是鬼族,而且你要伤害的,恰是我要保护的人”
“所以说你还年轻,怀着那种幼稚的信仰毫无意义你已经眼看着自己亲哥哥死去了,莫非又要对付我这个父亲”
他很了解千鹤的软肋,知道如何才能戳中她的痛处,果然后者闻言只是流泪沉默,良久,低声开口恳求。
“就算我同意和父亲离开,你也不能放过新选组的人吗”
“不能。”纲道回答得斩钉截铁,“上次的教训够惨重了,我不可能犯第二次错误,他们必须死”
根本就不该奢望有转圜的余地。
司隐冷静抬手示意:“永仓君,麻烦你带局长和千鹤离开,这里交给我们。”
“是啊,交给我们就行了。”原田笑道,“一个都不会放过去。”
平助一言不发抽刀出鞘。
在千鹤近藤被永仓咬牙拽走的瞬间,双方各自向前悍然相迎,刀剑交击在树林中划过刺目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