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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迪最需要他时现身。
“我就知道可以在这里找到你。老詹说,”“安迪,兄弟,我真的非常、非常遗憾。”
安迪摇摇晃晃地站起身,用双臂抱着老詹巨大的身躯,开始对着他的外套抽泣起来。“我告诉过她飞行课很危险我告诉她查克汤普森是个蠢蛋,就跟他老爸一样”
老詹用手掌轻抚着他的背:“我知道。但她现在去了更好的地方了,安迪。她今晚会与耶稣基督一同共进晚餐,有烤牛肉、新鲜的豌豆,还有淋了肉汁的马铃薯泥这么想不是很棒吗你应该要这么想的。你不觉得我们应该一起祈祷吗”
“对”安迪抽泣着,“对,老詹陪我一起祷告”
他们跪了下来,老詹为了克劳蒂特桑德斯的灵魂,发表了一段又长又认真的祷告词在他们下方的工作室里,斯图亚特鲍伊听见了,抬头望着天花板说:“那家伙总算要哭完了。”。
经过了四五分钟以后的“我们如今仿佛对着镜子观看,模糊不清”和“我是孩子的时候,话语像孩子”等祷告词后安迪其实不确定这段祷词出自圣经中的哪里,但也并不在乎。光是能与老詹一同跪在这里祷告,本身便是一种安慰,伦尼以一句“愿耶稣祝福我们”结束了祷告,扶着安迪起身。
老詹抓着安迪的手臂,望着他的双眼,两人面对着面,胸对着胸。“老搭档,”他说。他每次叫安迪“老搭档”时,就代表事态严重了。“你准备好上工了吗”
安迪一语不发地看着他。
老詹点点头,要是安迪在这种情况下拒绝他,倒也算是合情合理。“我知道要这么做很困难,对你也不公平,现在的确不该这么问你。老天在上,你绝对有资格骂我一声他麻的,然后把我给赶出去。但有时,我们必须把别人的福祉放在第一位,不是吗”
“为了这个小镇好。”安迪说。自从他得知克劳蒂特的事情后,这还是他第一次有看见曙光的感觉。
老詹点头。他脸色凝重,双眼却闪闪发光。
安迪有个奇怪的念头:他看起来像是年轻了十岁。
“你说得对。我们是监护人,老搭档。我们是镇民共同利益的监护人。要做得好可不简单,但我们非做到不可。我派威廷顿那女人去找安德莉娅,叫她把安德莉娅带到会议室去。如果需要的话,还可以把她铐上手铐,强行押走。老詹笑了起来,”
“她会到的。彼得兰道夫列了一份可以充当镇上警队的人选名单给我。但这还不够,我们还需要他们的地址,老搭档。如果这情况持续下去,管理可是事情的关键。你怎么说要来帮我吗”
安迪点点头。他觉得这么做或许能把克劳蒂特的死赶出脑海。就算不行,他也得像一只蜜蜂般忙碌不休才行。他看着格特鲁德伊凡斯的棺材,开始起了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连警长遗孀那沉默的泪水也给了他相同的感觉。这么做不难,他真正需要做的,就只是坐在会议桌前,等到老詹一举手,自己也就跟着举手赞同。就连似乎从来没睡饱过的安德莉娅格林奈尔也一样。要是需要执行什么紧急措施,会有老詹帮他们看着的。
老詹会把所有事都处理妥当。
“我们走吧。”安迪回答。
老詹拍了拍他的背,用一只手搂着安迪单薄的肩膀,带着他走出追忆厅。那是只颇具分量的手臂。就算相当有肉,感觉却很不错。
他甚至没想起过女儿。安迪桑德斯沉浸在悲伤中,完全忘了她的存在。
为了这个镇好,为了镇民们好
2
茱莉亚沙姆韦就住在联邦街,镇上最富有的居民们都集中在这条街上。她走出家中,朝主街前进。在她开心离婚后的十年里,她都与贺拉斯一同住在民主报的办公室上面。贺拉斯是她养的老柯基犬,名字来自于伟大的格雷尼先生1。格雷尼以“向西部迈进,年轻人,向西部迈进”这句名言为人熟知,但在茱莉亚的心目中,他之所以拥有如此盛名,还是因为报纸编辑的工作之故。要是茱莉亚能做得像格雷尼为纽约论坛报所达成的一半成就,她才敢认为自己是名成功人士。
1格雷尼先生horace greeey,18111872,美国知名新闻人,曾参选总统,但最后未当选。
当然,她的贺拉斯始终认为她是个成功人士。
毕竟在茱莉亚眼里,它可是地球上最棒的一条狗呢。每次她回家时,总会立即朝它走去,在狗食里放上几块昨晚剩下的牛排,使她的成功人士地位不断往上攀升。这种关系让他们彼此都很满意,她希望自己能有好心情不管是因为什么事因为此刻的她深感不安。
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新鲜事。她这四十三年来的人生都住在磨坊镇里,而在过去十年中,家乡的变化能让她看得顺眼的,开始变得越来越少。
她对把所有经费投入下水道系统与污水处理厂的改善工程,但整体运作效能却仍毫无来由地变差感到忧心忡忡;她也担心镇上的滑雪胜地白云岭即将封闭一事;而詹姆斯伦尼可能亏空公款的作为,更是让她疑心了许久她认为他在这数十年间的贪污金额肯定相当庞大。当然,她也担心镇上的最新情况,这对她来说几乎超出了理解范围。每当她试图掌握整个状况,她的脑袋似乎就显得不太够用。举个实际例子来说,她的手机越来越难联络外界便是其中一个范例。她没接到半通电话,使她深感不安。住在其他镇上的朋友与亲戚没试图联络她这点暂且不提,其他如刘易斯顿太阳报、波特兰先锋报,甚至是纽约时报等等,应该也会打给她调用新闻数据才对。
是不是磨坊镇里的每个人都遇到了同样的问题
她得亲自跑一趟莫顿镇的镇界,好确定一下状况。要是她无法用手机联络上她最好的摄影师彼特费里曼,也能用她称之为“紧急专用”的那台尼康相机拍些照片。她听说在屏障另一侧的莫顿镇与塔克磨坊镇那里已经建立了封锁线有可能就连其他城镇也一样但她还是可以从这一侧接近那些地方。他们大可警告她离开,但若是屏障就像她听说的一样滴水不漏,那么这警告就起不了任何作用。
“棍子和石头可以打断我的骨头,但话语可伤不了我。”她说。这倒是千真万确。要是话语真能伤害她,三年前她写在报上那则关于州政府查账的笑话时,老詹伦尼早把她给攻击到送进加护病房中了。当然,他当时准备了不少资料想控告茱莉亚,只不过那些资料全是假的;她甚至还一度考虑要就这件事发表社论,但主要的原因,只是由于她帮那篇社论想到了一个了不起的标题:无法成真的可笑诬告。
所以没错,她的确忧心忡忡。随之而来的则是工作。过去她不太会担心自己的行为正不正确,但此刻她站在主街与镇立广场的路口,却开始担起心来。她转回主街方向,望着她刚才走过来的道路,以她平常对贺拉斯才有的轻声音调喃喃自语:“我不该把那个女孩单独留在那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