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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下来了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年许,五官端正,气度不凡。随他一同下来的,却是个年芳二十的女子,长发高盘,面容姣好,只是有些柔柔弱弱,脸sè微微发白。
这夫妇正是清河县县令安如海和妻子柳氏。
两人是新婚燕尔,安如海独自一人来清河县上任,熬了三个月,终究还是受不了这种独自一人的寂寞,便将新婚妻子从家中接来。
“夫人,地面路滑,慢一些。”安县令握着妻子的手,小心扶着,一路进了内衙,柳氏笑道:“我又不是怀有身孕,哪用这么小心”
“你身子弱,刚调养好,怎能不小心些等过几ri,我找一家猎户,买来些虎骨入药,也好给你补补身子。”
柳氏眉毛弯成了月牙儿,带着一丝满足的笑道:“相公疼我。我很开心。”
安县令微微一笑,也不说话。
进了屋子,两人除下了油衣,柳氏打量了一下丈夫平ri办公和休息的地方,见到叠成了小山的卷宗,不由皱了皱眉头,带着几分埋怨的说道:“相公。你又是整夜的看卷宗吗这清河县不比玉京,天高皇帝远,你又是初来乍到,还没摸清底细,贸然要整顿衙门,重审冤案,只怕要得罪许多人啊。”
安县令说道:“时间不分早晚,有些事,早做晚做,没有什么区别。我自考取功名,得了官禄时,就立过誓,无论在哪做官,都要做一个替百姓作实事的父母官,而不那碌碌无为,在其位,不谋事的昏官。”
说完,拿起一卷卷宗,指着一处记录说道:“夫人,你且看来。这卷宗是记录六年前,小泾河旁发生的一场凶杀案。被告人孙某,见sè起意,强jin村妇林氏未遂,恼羞成怒之下,将人推入河中,害了人命。”
柳氏接过来,仔细看了一下,疑惑道:“相公,这有什么问题吗”
“表面看着没问题,但却太过匪夷所思。”安县令摇摇头,说道:“我曾经去暗访过。那孙某与柳氏,从小一起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家更是早就定下娃娃亲。而孙某此人,向来老实,从不与人为恶,怎会是做出那等禽兽之事的人”
安县令沉声道:“而且此案从报案,备案,侦破,判决,仅仅用了两天的时间孙某没有辩解,直接画押认罪,你说奇怪不奇怪”
柳氏点点头,说道:“听相公说来,还真是毛骨悚然,他是被人顶罪了吗”
安县令叹道:“六年时间,人早死了。孙家也搬离了清河县,许多当年的知情人,也只言不提。这里面没有鬼才怪了。”
幽幽的叹息一声:“这清河县,也是浑水一滩,何时才能还归朗朗乾坤我答应恩师,三年之内,一定做出成绩。如今却是时不我待啊。”
感受到丈夫心中的郁闷,柳氏轻轻靠了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
两夫妻正在温存时,外面有人敲门。
柳氏从丈夫怀里挣出,有些不好意思。安县令咳嗽了一声,问道:“有什么事”
外面下人说道:“老爷,门外来了个道人,说有事要见大人。”
“道人哪来的道人只怕是上门行骗的江湖术士,去打发他走人吧。”
安县令摆了摆手。
下人迟疑了一下,说道:“大人,那道士却是说了,大人定然不会见他。所以他让大人看一封信,如果再不见,他便会自己离开。”
安县令倒还真被勾出了几分好奇,说道:“哦这道人倒还真懂一手yu擒故纵。卖的一手好玄虚嗯,你把信拿来。”
下人连忙取过信,恭敬递来。
安县令接过信,里面却是一张白纸,什么也没有。正奇怪时,耳旁忽然传来一阵轻歌,送入耳中:
碧云海,白衣卿,邀来明月会仙宾。
清明笑语闻空虚,斗乘巨浪骑鱼鲸。
不说丹,不谈玄,与君说道,但问谁结缘法
有缘来,无缘去。
道长姓师。
安县令微微一怔,忽地问道:“你们刚才听到什么了吗”
柳氏和下人都摇摇头,说道:“没有。什么都没听道。”
安县令沉思片刻,说道:“夫人,你且稍坐,我要去迎接这道人。”
柳氏惊讶道:“相公,方才不是说不见吗”
“无音唱心曲,这道人只怕是有道之人,怎能怠慢”
安县令正了正衣冠,便出了内衙,向门外迎去。
第六十章是谁人的机缘
披着油衣,出了内衙。\\
安县令就见一道人,站在雨中,远远对自己作揖见礼。
“这位道长,从何而来”安县令仔细打量了一下师子玄,但见这道人,站在雨中,却似不染水汽聚化之物,身上干干爽爽,不由暗暗称奇。
“见过县令。贫道随缘而来,今ri到此,只为结一场善缘。”安县令打量师子玄,师子玄又何不是在一观此人
“目清神明,眉骨高凸,此人应是一个刚正不阿之人。但凡这类人,于世凡为官,一般都难得长久。宜作吏。不宜做官。不然恐怕难得善终。倒是死后入幽冥,或可作一判官。”
师子玄见这一方父母官,不由暗暗叹息。
“道长是来化缘的吗我身上不揣金银,请道长稍后,待我回去取些来。”
安县令猜不出师子玄来意,索xg把“结缘”做“化缘”,却也是一番试探。
若真是结缘,怎会索要钱财。若真化缘,就当施舍了去,让这道人快快离去。
他心中所想,师子玄怎是不知
心中暗笑,便作揖说道:“大人不必去,我一个修行人,要那黄白之物有何用处若真有心,还请赠贫道清茶三杯,五谷就不必了。”
安县令闻得此言,却是笑了,拱了拱手,说道:“不知道长高洁,怎用金钱污了耳我家中尚有一些好茶,请道长一来品尝。”
“叨扰了。”师子玄作揖谢过。
安县令引着师子玄入了内衙静室,正要吩咐下人一声,就听师子玄说道:“安大人,不知尊夫人现在何处若是方便,可否请来一见”
安县令闻言微微一怔,却是思道:“这道人,怎知我今ri接了夫人来”若唤作是旁人,开口就请见县令夫人,只怕这安县令早就拂袖而去,勃然大怒。
但安县令此时却无那般胡思乱想,只是犹豫了一下,便应了声,让下人去请夫人前来。
不多时,柳氏推门进来,说道:“相公有客人”,安县令上前扶着她,说道:“夫人,你来了,给你引见一位道长。”
柳氏对师子玄福了一福,说道:“见过这位道长,不知道长尊号,如何称呼”
安县令暗自道:“我真是个粗人,却没爱妻想的周全,却是连这道人道号都未请教。”
师子玄作揖道:“尊号不敢,只是一个游方道人,道号玄子,见过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