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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大兴军屯,不仅满足自用,还能大量贩卖,不仅如此,顺字行强悍的物流也无视南北差异,九边缺粮,大量官绅富商都想分一杯羹,结果大半的利润都被顺字行拿走或是抵消,很多家族有粮食生意,或是和大粮商有关联的官员,都对惟功和辽阳一系极为不满。
王璘就是和北方的晋党有密切联系,粮价被顺字行控制,晋商是受创最深的一家,当然意见也是最大。
“不仅如此,”朱岗又道:“辽阳存在,乃是为了配合辽镇用兵,这几年他们两镇总是内耗,牵扯辽镇力量,才有此败。所以不仅要撤换李成梁,张惟功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要么撤换他,要么得给他惩戒,否则各镇都这样自行其事,朝廷还有威权吗”
徐文壁一皱眉,点头道:“此是公正之论,抚宁侯说的极是。”
申时行点头道:“确是此理,辽镇之败,辽阳不能置身事外。当小惩大戒,稍稍叫辽阳方面,多做一些事也好。”
首辅定了调子,沈鲤和王家屏等人对辽事不大了解,沉默不言,惟有石星道:“诸公,辽镇疲惫,北虏势强,听说辽阳兵马犀利,如果惩罚张惟功,军心受挫,恐不是国家之福。”
朱岗十分鄙夷道:“他除了练些样子兵出来,这么多年,哪里打过什么大仗,硬仗”
这又是近于公论,虽然惟功在万历九年斩过速把亥,不过朝廷该给的封赏大致也给了,然后就是一直拿东虏人头涮军功,很少有北虏的首级,特别是这几年,辽阳在积攒内力,镇中一直在爆兵,爆武器,积攒畜牧和战马,积攒军粮等各类军需物资,养育栽培各类人才,于战事上确实放松了不少,这样,不显山不露水,人们都知道张惟功做生意很了得,顺字行和其下的四海商行生意一直到闽浙和两广,江南一带也有深厚的根基,但辽镇的强大,却始终没有被人放在心上,特别是朝中的重臣,他们俯瞰全局,辽阳这样的小军镇,根本不会使他们倾注太多的注意力。
朱岗看向张惟贤,大声道:“锦衣卫都指挥在此,可以发一公论,看看辽阳是否有超过辽镇的实力”
这种场合,张惟贤还算内敛,虽然人人对他的实力侧目,他却并不张狂。
在此时,他当然不会不附合朱岗,尽管从锦衣卫的情报来源来看,辽阳已经是一个很可怕的存在。
光是情报上的实力,恐怕九边和京营加起来再添上锦衣卫,也不可能是辽阳的对手。
他微笑着道:“辽阳额兵才三万,辽镇九万多,恐怕不好相比啊。”
“着啊”朱岗一拍腿,大声道:“就是这个理。”
申时行道:“好了,如何惩戒辽阳,由兵部议好了呈上就是,要紧的是,议论辽镇接掌总兵吧。”
众多重臣对辽阳充满恶意,此次战事明明与辽阳无关,但惟功不仅不得接任辽东总兵一职,还会被朝中处罚,连许国也是知道这其中的利害,自己稍作提议,立刻引发激烈的反对,朝中的重臣在此,除了寥寥几人外,几乎没有人支持自己,就算是中人,对惟功看法也是各异,一念及此,他也不愿力争了。
石星想争,可他是一个众人眼中的技术型官僚,虽然他很敏锐,也有能力,但性格中有优柔寡断的一面,看到许国没有力争,石星也只能隐忍下来。
此时看出惟功在朝中的力量实在微不足道,对他充满恶意的势力太强,这也是当年想整顿京营的后遗症之一,可想而知,做这件事有多么困难。
勋贵高层和锦衣卫,加上阁老,几乎是无敌的存在,在这样的实力面前,惟功在朝堂的一点支持瞬间被压在霁粉。
第六百四十一章 送别
可能王家屏王锡爵等人对惟功没有好恶,但东林党肯定不大喜欢惟功,尽管这个党还在萌芽状态。
浙党也是,对惟功好感不多,浙党的领袖沈一贯和赵志皋都有海贸生意,浙党对矿业特别在意,这几年辽铁大肆冲击南直隶和浙江的市场,无形中使浙党对辽阳抱有恶意。
楚党态度不明,彼此还没有什么真正的冲突,或者说,隐隐有好感,这几年淮盐不足,辽盐冲入湖广市场,湖广本地不产盐,辽盐质优价低,桑梓之中,颇有好感,这应该会影响到朝中楚党对惟功的印象。
惟功的“张党”现在真的只是一株幼苗,和朝中这些盘根错节的党派比起来,实在是差距太远,亦太大了。
“皇上,朝议免去蹇达总督一职,新的总督一职,由吏部提出人选,然后廷议会推。再免去李成梁辽镇总兵一职,由杨绍先或董一元替代,两者之中,由皇上任选一人便可。”
张惟贤没有说对惟功的处置,那不是廷议的议题之一。
也就是说,对惟功的处置,兵部直接决定后上奏给内阁,内阁贴黄,再由司礼批红就行了。
这也是一种裸的藐视,是对惟功的彻底轻视。
你连廷议的资格亦是不够,对你的处置,兵部直接就能做主。
万历虽不出内廷,连申时行这个首辅也是几个月才见一次面,普通的臣子根本看不到他的人影,曾经有一个大学士,上任三年,才见两次,有一次还是国本之争时万历临时召见大臣见着的,另外一次才是召内阁大学士见面,此时的万历已经与二十年后没有区别了,他很懒得动弹,也懒得见人,更懒得去祭祀天地,他活动的地方,连西苑都少去,只在禁城和万岁山两处地方打转转。
后人很难想象,一个人能几十年生活在紫禁城中数十年不曾出过门,除了内侍太监和后妃外,也几乎不见任何外人。
有人说万历是吸食鸦片,这当然是无稽之谈,万历本人是说自己不良于行,身上有病,后来打开他的陵墓,确实也发觉他腿上有伤。
但万历是君主,他其实不需要自己走路,如果有心,明朝的皇帝尽管出巡困难,但到昌平祭陵也算是一种消闲,到南苑祭祀和举行校阅,也是一种放松,还有西苑,南宫,都可以使宫禁生活的无聊增添几分色彩。
可万历都没有,他的四十多年的皇帝生涯几乎都是在紫禁城中度过的,这里只有高大的红色宫墙和明黄色的大殿,明清的宫殿设计其实十分不合理,宫殿虽然宏大,可利用的空间却小,除开外廷的大殿和内廷的主殿之外,生活区的宫殿,比如东西六宫的宫殿群,主殿过于高大不利保暖,配殿又是过于低矮,显的黑暗潮湿,参观过故宫的人,很容易就会这样想:这便是宫廷的生活和享受
万历的懒惰和不欲外出,应该是心理和生理多方面的,生理上不良于行,心理上,则是厌烦了和文官的争吵争斗。
他没有伯祖父正德那样我行我素的潇洒,也没有祖父嘉靖皇帝的阴冷狠辣,看似聪明,能够垂拱而治,实则受治文官,君臣内耗算是明季党争最高端的一种,最终斗的国力江河日下。
到目前为止,郑贵妃虽然有受宠的迹象,也生了皇三子,由贵妃进为皇贵妃,万历对她十分宠爱,但目前来说,还不曾有什么叫外廷议论的地方,朝野相争的焦点就是万历对太监的信任和重用。
不仅是为人非议的内操军,还有万历任用的几个重要监军太监,同时内廷费用无节制的攀增,太监人数的大为增加,万历本人在享乐上的开销太大。
诸如种种,当然也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比如万历十年前后,皇帝谒陵次数多了,就有几个言官跳出来,直言万历是出游享乐,不是祭祖,把万历气的无可奈何,几欲吐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