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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的功夫,当日驰骋沙场的勇猛将军都要变成衰朽残年一自然是变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我们的心”
“心
嘎的一声,曹元德只觉得耳边一震,吓了一跳,原来却是慕容归盈推开窗门吐了一口痰,跟着带上窗户回去,并没有现他。
“老曹,这两天你没能出去。所以你没有看到,唉,如今外头的人。满城的汉具啊,那个兴奋,那个豪情”都让我想起了当年”
“当年”
“嗯,当年,当我们还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候,张公还在,当然。他的人在长安,可是他的英迈之气却留在了河西,那时候的河西是多么的振奋我们刚刚战胜了回讫,驱逐了吐蕃,回归了大唐,即便我当时还小小得几乎不懂事,但大人们高歌奋进的那种豪情却已经在我的心中扎根了”
慕容归盈所说的张公就是张义潮。屋内曹议金长长地喘嘘了起来,似乎正在和慕容归盈一起怀念六七十年前的时光。
慕容归盈忽然唱了起来,他的歌喉早就不行了,不出豪壮的声音。但那词语却极尽苍凉豪迈:“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哈哈,老曹啊,当初张氏政乱,咱们平定乱局之初,不也是抱着一腔的豪情,准备承继张义潮公未竞的大业么咱们一开始和胡儿们联姻,难道不只是将之作为权宜之计么可是,那权宜之计过了一年又一年,十年又十年,二十年过去了,权宜之计变成了因循,甚至变成了国策。而你我也都已经不是当年的你我。河西的汉民,那股锐气,那股豪气,那股英雄气,不知不觉间也都消丧殆尽了”。
曹议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二十年”,二十年
屋子里头,慕容归盈的声弃忽然变得振奋:“可是今天老曹今天我却看到了,看到了那股英雄气的重现”
“你说什么”
“我说今天,河西的汉儿的那股英雄气回来了:茶容归磊道“现在满城的男儿都奋矛比就像当年洒你潮公而振奋那样。或许,比当年犹胜之”
屋内两个老人的呼吸都很沉重。但这刹那间有一个胡人屏住了呼吸,是曹议金。
“你”曹议金有些喘息地开口:“你是说,因为张迈”
“是”慕容归盈竟然没有隐瞒。
曹议金怒道:“因为张迈因为张迈因为张迈”他喘息着,却不肯停下:“我为河西忍辱负重二十年,才保住了沙瓜的平安,张氏末年乱政之后,沙州在籍户口不满两万,到今日重新恢复到数十万人之盛况,靠的是谁是谁是我他们不因此而感激我,却去被一个才来了两个月的张迈打动他们”他们,”他的怒吼声音带着颤抖,也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虚弱还是因为心灵的虚弱,最后终于爆:“薄情。薄情啊此等愚民,薄情如斯”
曹元德在窗外也听得愤愤然,暗为乃父的这声痛骂叫好。
但慕容归盈却叹了一口气,道:“令公,百姓是怨不得的,因为无论他们怎么选择,青史永远不会将错怪落在他们身上。你有大功于民,这个谁也不抹杀的,但”但青史之上,要能留下令誉,不但要能善始,而且还得善终。靡不有初。鲜克有终秦始皇之功业如何隋畅帝之功业如何只因不得其终,最后终究都逃不掉背负万古的骂名。咱们比这二人如何万一有个行差踏错。那是断断没有好下场的。”
曹议金又静了下来,似乎在沉吟,又似乎在琢磨慕容归盈的话,曹元德看不见他们的神情,心里暗暗焦急。
“若按你说,我们该如何才能有好收场”
“其实你知道的。”慕容归盈道:“当前的大势已经很明显了,顺之者昌,逆之者亡令公,以你的智慧不会看不明白这大势,只是始终心有不甘罢了。”
“什么大事,什么心有不甘。你何不再说得更明白些”
慕容归盈这次竟然没有躲避:“如果真是为国家计,我觉得现在如果我们能推张迈一把,那么对国家,对你我,应该都比较有利。甚至对子孙”短时间内也许会失去些不当有之富贵,但就长远而言,却未必是一件坏事。”
曹元德听到这里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曹议金陡然出了与方才他那淳淳善音完全不同的恶语:“慕容,你这是来当张迈的说客么”
曹元德心中一阵宽心:“爹爹毕竟还没糊涂”
慕容归盈却笑了起来:“说客。说客,我有糊涂到那个地步么”曹元德在窗外想:“谁知道张迈给了你多少好处”
曹议金在屋内也冷笑起来:“张迈是答应得到沙瓜以后,保你慕容一氏荣华富贵么你别做梦了你也不看看骨咄和庞特的下场”
慕容归盈却道:“我已经七十了,还能有几年好活我的儿子慕容腾也只是中等之资,在归义军中他靠我的荫蔽可以执掌瓜州,但到了张迈麾下,以他那点能耐,只能去领一份闲粮。
这一点我早就看得很透彻了。”
“既然你看得很透彻,为何还要替他说话”曹议金道:“我给你富贵,给你荣华,给你信任,给你权力。甚至还给你恩荫慕容腾虽穿上将之才,我却让他做了大将,而你一你就这样报答我”
慕容归盈却忽然道:“令公你说的不错,我在昨天之前还很感激你。但现在想法却变了,没错,你是对我格外施恩,可正是这等私恩私惠。压制了多少沙瓜的真英雄、真豪杰强者不得用其强,智者无能用其智,这岂不就是今日归义军的军队不如安西的原因所在么不是安西的人才比归义军多,而是人才在我们这里没法得到重用,好种子都没法成长啊张迈流放骨咄,罢黜庞特,乍一看来确实不近人情,但正是因此,反而显现出了安西的大公令公你为了笼络我而荫我子,为了笼络阎、康之辈而护其家,其实只是要立一些支撑曹家的柱石,养一帮忠心于你的家奴,而这却不正显现了令公你的私心一个以私立国的归义军,如何斗得过一个以公立国的安西军战胜于庙堂之上一这个道理,咱们十几岁上就从书上读到了。你还在时,或许张迈还进不来。但你死之后,归义军迟早要被安西吞并的,这个你心里也明白的,难道不是么”
屋内本来咄咄逼人的曹议金忽然如同萎了一般,慕容归盈叹道:“其实这个道理,你懂的,不管我们怎么努力,怎么挣扎,这安西的基业,迟早注定了要被张迈收编的。百姓至愚,但百姓又至圣民心所向已经渐渐明晰了,到如今有些事情已经由不得我们了,我们能选择的。只是如何善终而已”
慕容归盈终于走了,伺候在外面的童子要进去,却被他赶了出来,曹元德在外面候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进去,如果说两日前听说张迈大捷的消息后曹议金好像老了十岁,那这时他就像变成了一具僵尸,如果不是看见儿子进来时眼睛那么一转。曹元德几乎就要认为乃父已经死了
“父亲
“你刚才,,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