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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都亟盼知道这位巾帼英雄想到了一个什么办法,只是不好打断。
“特使夫人的办法是什么呢她说:我是个女流,你又受了伤,跑是跑不远的。要想把这圣旨鱼符传到龟兹,唯一的办法,就是咱们生下一个孩子来,抚养长大以后,让他继承你的志向,完成朝廷的使命。”
场下好多人同时啊了一声,既觉得出乎意料,又觉得在情理之中,郭师道、杨定国等更是想到了他们的先人不也是自己没能守住四镇、没能等到长安的召唤、没能规复西域,而将这种种使命与期望寄于后人么因此都产生了共鸣,郭师道联想起历代祖宗在这胡虏包围之中坚守汉统的艰辛,鼻子一酸,眼眶一热,竟差点落泪。
“特使夫人的话,却是特使自己也没想到的主意了,就这样,他们生下了几个孩子,从小培养他们文学武艺,二十多年后,选出其中最勇敢的两个西行。可是这时候西域的形势又生了很大的变化,这时离圣旨从长安出,已经经过了三十多年,当他们抵达龟兹时,却见不到郭昕公了。”
郭师道忽然放声痛哭,面东跪下:“吾等不肖,若我们能再坚守些年,或许就等到朝廷的诏书”他一跪,郭洛、郭汾等也相继跪下,底下许多将士眼眶也有些红了。
张迈常看歪歪、听相声评书,这样的故事肚子里成箩成筐,刚才那么多细节都是随口编的,但他的故事是假的,唐军将士的忠贞却是真的,这时被众人的情绪感染,眼睛竟然也有些红了,叹息了一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也许是上天还要给我们磨练啊。”
杨定国问:“那后来呢这对兄弟如何样了”
“后来,这对兄弟也遭遇到了和他父亲一样的困境他们的行动却已经引起了胡人的主意,不久便生了一场冲突,弟弟殉难了,而哥哥也受了重伤”
众人听了,更是伤感。
“这时哥哥仍然未找到安西唐军,但是他心想:这是父亲的一生的愿望,也是国家的使命,自己性命没了不要紧。却还得设法完成这个任务。于是便仿照他父母的办法,与一个善良的女子结了婚,生下了个孩子,又将这圣旨、鱼符、短剑连同家族的使命传了给他。这个孩子长大以后,也没能找到西域唐军,但是他们却慢慢地打听消息,为因年代久远,当初特使留下的文学武功有很多都失传了,而且为了避免被回纥人现,他们也将秘密收藏得很深,等闲不敢随便吐露真相。但一步步地西行,把这个使命一代代地传下来,从来也不肯放弃,直到今天”
他这一番话,可就将他自己为什么文不甚高、武不甚行以及为什么刚刚才到达等漏洞给圆了回来。而且这个故事可塑性很大,往后万一再露出什么破绽,都有转圜的余地。
故事到了这里,已近尾声,底下好几个唐民都道:“我们明白了,张郎虽然不是特使本人,却是特使的后人。”
张迈没有回答,却是默认,心里暗道:“这句话可不是我说的是你们自己说的。”
但数千军民听他们一家子为国家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委实可敬,郭师道仰天道:“我安西兵将,代代坚守,特使一家,代代西行。如果特使没有遇到我们,只怕已在沙漠中出了意外;如果我们没有遇到特使,这次在回纥人的围攻下只怕也已城毁人亡了。但冥冥中却还是让我们这些遗民与特使后人相遇,这是上天尚未抛弃我们的征兆啊胡运不久,汉道必昌”
他的这句话带着几分神秘色彩,但数千军民心里却都想:“不错,事情隔了那么久,又是那么的艰难,我们却都还能熬下来,而特使一家艰苦西行,传了这么多代,圣旨鱼符居然也都没丢这一定是老天爷在保佑我们胡运不久,汉道必昌胡运不久,汉道必昌”
更有一些人将心中所想呼喊了出来
“胡运不久,汉道必昌”
“胡运不久,汉道必昌”
群情激昂中,杨易问张迈:“张公子,那么大唐究竟还在不在”
第二十章大唐存否
大唐还在不在这可是一个很不好回答的问题。
一来张迈头脑中没有一个很确切的历史大事年表,有一些为了应付考试而背诵得比较深切的历史大事他还知道,但都是一种模糊而不准确的记忆,比如汉朝建立于西元前两百多年、灭亡于西元后两百多年,又比如184o年鸦片战争,1911年生了辛亥革命,这些隐约记得。可唐朝呢唐朝又是什么时候灭亡的
各位看官可以自己回想一下,如果不翻书上网的话,这下子我忽然问某朝某代是什么时候建立、什么时候灭亡,又有几人能确切回答出来
还有就是,就算张迈能记起唐朝是什么灭亡的,他也搞不清楚现在是西元多少年啊,因此杨易一问他“大唐究竟还在不在”,他可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想说:“我也不知道。”这从他那个故事的逻辑来说是讲得通的,只是看看底下军民那种期待的神色,以及期待背后的脆弱,张迈心想:“不行,这时候若不给大家一个希望,往后的路就很难走下去了。”
如今安西唐军要城没城,要田没田,又面临大敌,还支持着这些人的就只剩下最后一点信念,如果连最后这点信念都没有了,人心一散,那这个小小的族群就随时都会灰飞烟灭
在那一刹那张迈下定了决心,既然已经撒了一个谎,那就再撒一个更大的吧
“大唐还在”张迈斩钉截铁地说
数千人均是心中一喜:“还在”
“对,还在不但还在,而且已经复兴了”那声音,那表情,似乎连他自己也确信如此
郭师道等又惊又喜,他们本来以为张迈既然是祖上经历了好几代人才走到这里,未必会有大唐的消息,谁知道他却能给大伙儿带来这样的佳讯。
张迈在心中酝酿了一会,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我祖上还在长安时,安史之乱已经平定,朝廷正在慢慢地削弱藩镇,将政权收归中央。尽管民生还很疲敝,但整个国家已经呈现中兴的迹象了。”
这一些倒是历史教科书上都提及过的史实,郭师道等听得不住点头。
“后来,我们一家虽然一路西行,但一直都很关注长安方面的消息。胡虏们为了继续霸占他们从我们手里抢走在西域,怕像汉唐一样西域再次被中国收复,便不断地放出一些荒谬绝伦的谣言,说什么长安被一个叫黄巢的秀才攻破了什么的”说到这里张迈将良心小小地昧了一下:“但这些,我们的祖上一加分析,就觉得其中破绽百出,都是编的。咱们天下无敌的大唐,如何可能被一个秀才攻破胡虏们编这些谎言,都是为了打击我们的士气。”
郭洛杨易等叫道:“对胡虏最会骗人了。”
“都是骗人的”
“简直胡说八道”
“以后谁要敢说大唐灭亡,谁就是意图打击我们的士气,谁就是胡虏的奸细”
“对对这样的心怀不轨的奸细,打死了事”
“对对”
纷扰了好一会,山谷里才慢慢静下来,又听张迈说
“直到最近,我才在天山那边听到一个确切的消息,原来我们大唐不但渡过了最危险、最黑暗的岁月,而且已经复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