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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明面上说着公平公正, 可哪知道私底下会做些什么小动作, 更何况这次伤亡损失惨重,商时景若非因为宋舞鹤的缘由,本也没多大兴趣掺和这个热闹。
因着凌晨的琴声, 商时景用饭时还特意搬到了窗边,这会儿阳光朗照,那扇窗户闭得严严实实,他仔细打量了会儿, 才确定对面也是一间客栈。来此居住的人虽然并不一定都是修士, 但是在琴艺上有那般造诣, 凡人之间只怕也是很少。
商时景知道许多东西都要认真学习, 要达到弹指间撼动人心的地步, 更是艰难辛苦, 不光要有苦功,还需有造诣。
他并非是那弹琴人的知音, 而是对方的愁绪潜入琴声之中,随风传送而来。
就算是前世许多著名的大师,商时景也听不出纯音乐里带着什么感觉,最多只能勉强分辨出悲喜, 那些名曲更是不用说,他欣赏倒是不难,可要长篇大论,却不容易。因此昨日与弹琴人产生共鸣,商时景便也料定对方必然与自己一样,陷入困苦囹圄之中,不得轻易进退。
他不是那弹琴人的知音,这弹琴人却与他同是天涯沦落人。
因而不由得多关注了几眼,只可惜等到饭菜用尽,那儿也是窗户紧闭。
商时景自觉无趣,换了身出行的衣服,将用盛的碗器放好,自己一人下楼闲逛,这涌金客栈正到午饭时辰,自然是热闹非凡,白日与晚上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景象。掌柜与伙计忙得脚不沾地,商时景倒也没去打扰他们,自顾自走出门去,阳光有几分晒人,可落在身上,却叫人浑身暖和。
集市旁多是些新鲜古怪的杂货,看着有趣,实则没什么用处,商时景一路看来倒是兴致勃勃,只可惜没有什么购买的兴致,等小摊贩聚集的集市到了尽头,一转弯就是条长巷,两边都是铺子,应有尽有,尤以书铺最多,商时景本还有些不明,听见童子朗朗读书声才恍然大悟此处离私塾不远。
学校附近总是伴随着文具店,这点倒是从古自今几乎都没什么更变。
整条街上也有些其他店铺,不过还是书铺最多,同种类型的书铺一多,自然有些竞争,商时景不太明白这些东西,却也意识到这些店铺卖的东西多少有些错开。
倘若一家卖文房四宝,另一家便卖架子笔匣乃至刻刀之类的东西;有一张卖各种各样的纸,另一家就卖各种各样的书。
商时景细细观察了一番,发现书籍倒也不是什么铺子都能卖的,绝大多数都是卖文具相关的,只有几间大店才有书架。他四处逛了逛,发现有间叫做“文人四友”的书铺,店铺极大,却门可罗雀,卖得物品倒是很繁杂,一面墙上挂着琴,底下摆着棋;另一面挂着字画,底下是个矮架,放着好几本书。
掌柜的在嗑瓜子,见着商时景进来,眼皮抬了抬,没太大兴趣的继续翘着二郎腿看书去了。
这种沾着墨香气的书铺就算没什么热情喊卖的兴致,总也不该对客人这么失礼,不过商时景倒是松了口气,他不喜欢那种热情无比的伙计,这种不说话的倒更合他心意一些。
这店铺可以算是这条街最大的店面了,不过东西仍然放不完,还摆了一个类似梯田造型的圆弧桌子在外,放着好几本书籍。
书面都是素朴的深蓝色,名字起得倒也极有韵味。
旁边搁着块薄木板,用浆糊糊了张纸,上头大字写得十分飘逸潇洒。
女子免看
君子莫观
商时景仔细想了想,自己哪个都不是,便又继续看了下去,下面原来是书的情况。
“风雨先生新作笑娥眉连载第八卷 。”
“雪海主人大作浪花飞草最终卷。”
“枯山居士诗集整合全卷。”旁边添了一行小字,“要刺诗可往前左转,花绣雕青,应有尽有。”
商时景随手翻了两本,发现居然都是艳情小说,就连那位枯山居士的诗集也都是些淫诗荡词,还有几本是龙阳之好,不由得挑起了一边眉毛,又仔细翻看了两页;每个看书不买的客人都是书店老板深恶痛绝的存在,掌柜的嗑着瓜子,眯起了眼睛。
连连翻看了好几页,商时景发现这本书完全是半白话半文言,除了个别生僻字眼,大致都好看懂得很,毅然买下了两本,爽快的掏钱付账。
掌柜那阴沉不定的脸顿时转成和煦日光,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了。
反正不是我的身体,不要脸也不是我不要脸。
商时景理直气壮地接过掌柜包好的书籍,决定回去以艺术的眼光好好欣赏一番,倘若是他本人,估计还要顾及面子斟酌一下,可现在是尚时镜的脸,他根本就不在乎。老书虫到哪里都是老书虫,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怎么追过更新,接下去还不知道要面对什么,不买点小黄书放松下精神,根本就对不起自己。
买了书之后,商时景就没有什么多逛的心思了,他脸皮还没有厚到拿着两本艳情小说四处乱跑的地步,因而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客栈,将自己反锁在了房间里,才觉得自己刚刚的模样实在是太心慌了。
书只买了两本,都是同一个作者,商时景不喜欢从中间段看起,因而买了一本全卷,另一本则是许多小短篇放在一起的整合本。
这位雪海主人颇为高产,且文笔优美简洁,纵是鸡零狗碎的小事也写得很是有趣。小短篇里头还有几篇断袖章节,商时景不排斥,却也说不上喜爱,因而跳过去没看。每个故事都很简短,他看了小半,便又去翻本全卷的,全卷便换了背景情况,情节香艳无比,污段子一个接一个,看得商时景直拍大腿。
可写到中途,忽然画风急转,书中一对配角隐隐给了商时景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似在哪儿见过,可他放下书来,细细想了许久,却也没有半点记忆。
这时忽然一只纸鹤顺着窗户飞到了屋内,纸鹤缓缓煽动了两下翅膀,将自己完全展开,落在了商时景的手上。
纸上写了十一个字。
“虞已归,雨眠已死,我杀人了。”
听雨眠死了
商时景想起那个笑容可亲的姑娘,不由得一时怔忪,又想到这三条信息到底是相连,还是无关。是因为虞忘归到了烟涛城,害死了听雨眠,所以肥鲸杀了人;亦或者,虞忘归到了烟涛城;听雨眠突然死了;肥鲸遇上了什么事不得不杀了人。
信上不过寥寥数言,可却能感觉到肥鲸的崩溃与绝望。
商时景仔细斟酌了半日,始终不得诀窍,便只好匆匆写下一条宽慰言语寄托于信:“保重自己,我尽快赶回。”
纸鹤往外飞去,商时景转过身去拾那两本书,已没了方才愉快的心情,电光火石之间,一缕灵思忽然划过脑海,叫他一把抓住,不由得浑身一震,如遭雷击,他将书拾起来掀到最后翻看了数次,呆坐在了床上。
这根本不是一本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