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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恶意地说着。向这个道貌岸然、春风得意的书记。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好像一个秘密在我心里压抑太久了,我必须找一种方式把它发泄出来。
没想到羊毛噌地站起来,激动地说:“无稽之谈无稽之谈荒谬荒谬”
看到他那失态的样子,虽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有这样的反应,但我还是有了一种报复的快乐:“我,我也不知道,我听别人说的。”
“听谁说的谁说的给我叫他来,怎么这么不负责任不负责任到极点”羊毛恨恨地说着,看了我一眼,突然又显出了一丝虚弱;“走吧,以后不要听人乱说。”
我暗自得意地走开。出门时,看见羊毛怔怔地看着窗外那凉亭。
路上,我回味着羊毛刚才的神态举动,越想越不对劲。他干吗那么失态就算他在马列主义,也不至于反应得如此强烈。何况我又没直接说“那亭子里有女鬼”,如果真的张大文是被人谋杀的,他会立刻对这种说法加以批驳吗
我折回去,对,羊毛一定知道什么。不然他怎么会如此忌讳那个亭子他一定知道什么。
天色已晚,教学区一片寂静。寒鸦在校园不知哪个角落偶尔发出一两声哑叫,教学楼没有来电,在黄昏的朦胧中透出黑沉沉的死光。从太阳落下的山背刮下一阵阵冷风,没有凄厉的尖爪,却如冰冷的舌头舔过着校园。我走到教学楼前,看着这巨大的黑色建筑物,静悄悄地容纳着一切黑暗,心中不禁升起一种奇怪的想法:年复一年,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就这样被它吞噬呢它吞吐着我们这样忙忙碌碌纷纷扰扰的人,看着我们,沉默不语,它知道些什么呢
我转头看看那封住的凉亭,它像一个异类,怪异地生长在这巨大的教学楼脚边。和教学楼那一个个黑洞洞的窗口比起来,它就像一个全聋、全瞎、全哑的没有面目的怪物。黑暗在它的那一块地盘显得特别的黑暗。
我心中一阵发瘆。“我还是不去找羊毛了吧,他肯定走了。”我对自己说,“谁能说明白在这个地方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就这样,明天再来。我转身就走。
“呵呵呵呵呵,呜呜呜呜呜呜”我突然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呜咽声我的一颗心快跳出来
我侧耳细听,那哭声凄凄恻恻,不知是男是女。那声音,好像怀着无比的怨毒、恐惧、绝望,像是从心底最深处蛇一般爬出来,蜿蜒进我的神经。那哭声就是从凉亭背阴处发出来的
我吓得魂飞魄散,拔腿欲跑。忽听那哭声变成了断断续续的痛诉:“你打我啊呜呜呜呜嗬嗬你打我一耳光啊”啊这是羊毛的声音我的好奇克制住逃跑的欲望,迈动脚步慢慢移向凉亭一转过背阴处,竟看见羊毛面对凉亭的墙壁直挺挺地站立着,整个脸紧紧贴在水泥墙上,双手挡在脸边,含糊不清地哭着、诉着。好像他在透过一个墙上某个缝隙,窥视者凉亭的内部。而那里面的情景,让他痛不欲生,欲罢不能。
“杨老师”我颤抖着叫到。
羊毛许久才把脸转过来。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一个男人哭得这样可憎和丑陋,他的脸爬满了纵横的泪水、鼻涕和口水,肌肉莫名其妙地拥挤扭曲成一团。他血色全无,苍白的嘴唇无力地抖动,口水从嘴角淌下来他无神的双眼终于聚焦到我脸上,咧开嘴,不知是哭是笑,用一种我从没听过的奇怪声音对我喃喃说着:“她她打我她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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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师,怎么回事”我大声说着。我的腿已经不听使唤地发软了,那种血液凝固的可怕感觉又脚底电流一般传上来,我快步走上前,一把揪住羊毛的衣服:“告诉我,谁谁啊”
羊毛歪着头,忽然“嘿嘿”笑了,他把糊满眼泪鼻涕的脸凑到我,小声地说:“我知道我会想起来的,嘿嘿她她”他软弱无力的指着凉亭,蓦地又“呜呜”痛哭起来。他奋力挣脱我,散乱的目光在水泥墙上慌乱地寻找,仿佛要找一个入口。他用手摸索着,时不时把脸贴到墙上,眼睛睁圆,努力朝里面看。我看着他做着无谓的举动,他和平时那个稳重严肃的形象大相径庭。
他好像找到了一个窥视的缝隙实际上什么都没有,马上绷紧身体紧贴在墙壁上,对着墙壁又哭又笑。我大叫道:“杨老师,你疯啦”
“嘘”羊毛迅速转回头对我作出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诡秘地摆摆手;“过来,过来看啊”
我的腿不听使唤地走上去。对着那厚厚实实的墙壁,我不知道怎么看。但我硬着脖子把脸贴到冰冷的墙上,顿时毛骨悚然
我真的透过不知哪里来的缝隙,看到了凉亭的内部我看到里面黑黑的一片,只有中间一束亮光,惨白的光照在一个七孔流血的女子身上她长长的头发纠缠在一起,举着双手,抬起鲜血凝固的脸,摇晃着,对着天花板哼着怪异的歌。她的眼神空洞,血从眼角、鼻孔、嘴角一直流到脖子、胸前、地上我的瞳孔因为恐惧而缩成一点,千头万绪的恐惧像苍蝇一样聚集在头顶。这时,女子突然垂下头,一双怨毒的眼睛正与我对视她目无表情,血依然不断淌着,僵硬的身体却沉重地朝我迈出了一步,两步,三步她正想我走来她的脸不断向近,近,我看见她的眼睛一半蒙着白翳,隐约可见的眼珠竟是血一般的猩红最后女子走到我面前,竟像我一样,把脸贴在墙壁上,一只猩红的淌血的眼睛,正出现缝隙的那一边,近距离瞪着我
“啊”我触电一样往后一蹦,嚎叫着:“快逃啊快逃啊”回头看见羊毛正紧紧抱着凉亭红色的柱子,胡言乱语地说:“走什么走不了了,走不了了”我惊恐地发现,那柱子,正渗出殷红的血血汩汩地从凉亭的柱子上,屋檐上,从水泥墙角,从这个密封的凉亭不断流出来四面八方的血越来越多,羊毛已经被血浸透成了一个血人
我眼睛一红,失去了知觉。
一滴,两滴有东西打在我脸上。我缓缓睁开了眼,刺眼。黑暗。抹抹滴在脸上的液体,红的,是血。我又闭上眼睛,努力想着自己是在一个什么地方等再睁开眼睛,我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黑暗而幽闭的空间。幽光从四面透过来。一个潮湿、阴冷、封闭的六边形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