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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自己可以望得见未来的路,那是铺满灰烬的将来,若还有将来可言的话。不知还需等待多久,这天下众生方可安心度日
柳昔雨似乎猜量得到颜路所想,软语道:“先生可是在担心若有一日,我们分别之后不再相见,我的安危么”听得颜路淡淡的回应,柳昔雨便笑了:“既是担忧分别不再相见,何不生死相依呢是先生放不下小圣贤庄么”
颜路唇角一勾,低首瞅着柳昔雨认真的神色,微笑道:“我放不下的,是你。两年未见,其间发生了何事为何,会如此憔悴”
她怔怔出神,想了许久,轻声道:“并未有太多事情,只是遇得阴阳家的长老少长老,为我解了咒印,而后四处漂泊罢了。先生,我倦了。”
说着,柳昔雨便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入夜,柳昔雨仍旧高烧未退,双唇干裂,甚至沁出了血丝。
子时,她终于醒了过来。欲起身,却被颜路温柔制止,只嘱咐她好生歇息,再多睡一些时候,她便听话地阖住双眸安睡。然,柳昔雨辗转反侧,终是没能睡着。
颜路问其故,她只道:“先生,我害怕醒来后,你同上次一样,又不见了。”
颜路微微一笑,掖过她耳畔的发丝,柔声道:“不会了。我发誓,绝不再先你而去。”
见着柳昔雨安心入眠,颜路方出门去将热水端来,轻手轻脚地将水搁在榻边,半蹲半跪着用热水为柳昔雨擦拭。那满是冻疮的手即便盖着厚实的冬被,指尖的冰冷依旧足以寒彻自己的心肺。几处指关节,早已有了明显的变形,整双手,龟裂的口子还流着血,肿得不忍入目。记得柳昔雨曾经说起过,她的双手在故乡的时候本就有冻伤,年年均会冻肿。偏偏这样聪慧的女孩儿家,总也不懂得爱惜自己么
罢罢罢,毕竟她双目失明,又身有旧疾,如何顾得全呢颜路情不自禁地捧着那双冻得着实可怜的手,轻轻哈着气。撒上药,再轻柔地绕上一层白布,偶有触碰,她便会在梦中痛得发出“咝咝”抽气的声音。这,究竟是如何坚韧的女子啊,再痛,亦是忍着不开口。
想到此处,颜路微微揭开被子,这双脚果然亦是长了冻疮,只是未有手上的严重。待颜路将她身上的冻伤均处理好,已有鸡鸣了。隔壁房间的叶之然似乎有了动静,听得木门吱嘎一声,继而便是女子的脚步声。
叩门声响起,叶之然开口:“颜先生么”
颜路正欲回应,却闻柳昔雨先于他惊呼一声:“先生”
门外的叶之然一震,推门而入。见得榻上之人先是怔住,随后结结巴巴道:“昔,昔雨”
颜路瞅着柳昔雨自梦中惊醒,便道:“待身上冷汗干了,便麻烦之然给你换身干净衣服罢。”
叶之然应声允诺着,忙上前嘘寒问暖,笑道:“我去准备了炭火,回来早已乏困极了。用你的话,直接往榻上挺尸,竟是不知先生带了你回来”
柳昔雨抬手摸到叶之然:“嗯。我很想你呢”
叶之然见着柳昔雨仍旧是双目失明,加之手上的绷布,疑惑地望着颜路,颜路便道是冻伤。叶之然轻轻捧着那双被柳昔雨自己戏称作“红烧猪蹄”的手,不禁落下泪来,勉强笑道:“快盖住,被里暖和。”
柳昔雨安静地躺着,缩回了双手:“先生,我身上汗已干了,你先回避罢”
颜路应声出去,阖住门。
天色渐明,颜路又要上山授课去了。
待叶之然唤了一声,颜路便叩了门:“之然,我要上山去授课了,拜托你好生照看昔雨。”
还未迈开步子,便闻得室内的人唤了一声:“先生”
颜路隔着门,柔声安慰着:“莫怕,授课后我便立刻回来。”
待颜路离开,叶之然便告知柳昔雨此事的原委。
而,待颜路归来,柳昔雨已然熟睡。颜路只觉不好打扰,坐于榻沿为其掖好被褥。方欲起身,柳昔雨忽地攀上颜路的脖颈,颜路重心不稳倒在榻上,压住了柳昔雨可怜的手。
颜路急忙起身,略带心疼地责怪道:“怎如此闹腾呢,可是有精神了”
柳昔雨嘟起嘴,吐了吐舌头:“我错了,先生可别生气。”
颜路真真无奈了,面对这个已然23岁却仍是调皮闹腾的女子,不知该罚该笑。颜路怜惜地抚上她的脸颊,语气柔和得近乎带着蛊惑:“昔雨,唤我的字,可好”
她怔了怔,笑道:“不要昔雨知晓能开口唤先生字的人不很多,但,昔雨想称呼与他人不同的”
颜路替她掖好被子,微笑着:“那,你想唤什么”
她羞红了脸,迟疑片刻,轻声道:“唤单字路,先生可愿意”
颜路宠溺地笑着:“你喜欢即可,只要是你喜欢的,怎样均是好的”
柳昔雨应声点着头,颜路看得入神,俯身在她额头轻轻一吻:“昔雨,你的家乡在何处我好送上聘礼。”
她黯然一笑:“在这里,我没有家。我的家,在一个你到不了的地方。”
是的,我没有家,我的家,是你永远到达不了的地方。因为我们相隔的不是距离长短,而是时空,是两千多年的时间啊
颜路有些错愕,愈是心疼,隔着被子抱了抱她:“既是如此,我便先送你一只玉雁,可好”
柳昔雨伸出手想要触到他的脸,却被绷布隔着,只得放弃。她便将手缩回去,轻声问:“玉礼记有云:君子无故,玉不去身。这”
颜路坐直身子,笑了笑:“以雁为聘,你应是听闻过的罢”
柳昔雨恍然明白了:“哦此玉雁并非你所配之玉啊”
之后,两人商定好,待柳昔雨冻伤痊愈后,便举行婚仪。
这一夜,柳昔雨的话颇多,絮絮叨叨了一整夜,方将那些过往讲述清楚。
那是柳昔雨要求闲转,叶之然便扶着她出门去,路途上撞见了大长老。原来,大长老本就是来抓她的柳昔雨因为办事不利,并未按时服药导致阴阳咒印泄露目的,令儒家有了防备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