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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盏软绵绵地躺在温暖的怀抱,有些沉醉。她知道,这一病,是将这多年的病弱之躯,推弱到了极致,气血不足,阴虚亏损。虽已痊愈,但无法再如病前那般,可舞剑、可嬉闹。仿若这一病,将她身上所有的“阳气”皆耗尽了般。医仙仅仅医好了她的病,这亏损与体弱,终究无法根治,只能常年调理了。她明白,这身子,已或多或少有些不中用了。
蓦地,她笑了:“兄长,我身我自知,你何苦瞒着如此苟延残喘,不若早些死了”
颜路第一次怒了,急急道:“胡说”
她望着颜路心痛与愠怒的眼神,心中更是疼痛不已。她明白,若非这躯体的主人为“颜盏”,颜路亦不会如此焦急,甚至发火了。她欲哭无泪,只是自嘲地笑了笑,不作声。
颜路将她轻轻抱起,送入车内,柔声安抚:“盏儿,日后,你需静养,万不可如此胡闹了,切记。”
颜盏干笑着:“我明白,往后会谨慎一点。”
张良急急询问着颜路:“师兄,盏儿方才说的,可是真的么”
颜路递上一个眼神,道:“哪里,只是盏儿大病初愈,有些吃不消而已。”
张良望着颜路忧虑与制止的眼神,心下一震。自己身弱,亦是多有疾病,但因师兄与荀师叔多年的悉心照料与调理,虽不强健,却也无妨了。对于医道,他虽不深知,但常言道久病成医,他对于一些病,心中自然有数。
他明白,盏儿的身体与自己不同:盏儿是胎中虚损;自己则非如此,仅是后天未得到仔细的调养罢了。所以,盏儿这病,怕是再也好不了。甚至,若是再不细心调理多加注意,怕是会夭折的罢得出此结论的张良,蓦然沉默了,一旁的叶之然作为端儿的帮手,心中自然更是透彻的。
四下死寂,忽地吹来阵阵秋风,打破了四人的沉默。秋寒阵阵袭来,颜路命张良与叶之然一并入车内避寒。张良碍于男女之别自己已经15,束发的成童之年了,自不比那时候。颜路怎会不他这是借口,但,亦不再勉强,仅是在其身上披上一层厚秋衣。
一夜无眠。
白日,颜路与张良换着驾车。
已出了郯,即将前往莒了。
冬日的阳光仍旧刺眼。
夕阳下,一男子手执书简,低吟着:“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颜盏蓦地震住,双眸望向那名白衣男子,那人应是弱冠之年,。不知为何,她习惯性地接了下去:“行道迟迟,载饥载渴。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颜路不禁勒马,望了望那名微微震惊的男子,又望了望对那名男子略有新奇之意的“妹妹”,而后望向挑眉的张良。那名男子似乎望见了颜盏,浅笑着行了礼,却并不言语。随即继续看起书来,颜盏好奇地望着那名男子,趁着颜路正安慰张良泛滥的醋意时候跳下车。
“你喜欢诗经”颜盏跑到男子身前,欢喜地询问着。
男子微微行礼道:“然也。方才姑娘接得如此流利,想必亦是熟识经书的罢”
颜盏轻笑道:“非也,我仅识得几篇而已。”
男子微笑着:“姑娘过谦了。哦,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颜盏欣喜道:“柳昔雨,呃,不,是”
颜路已经来到身旁,对着那男子行了礼,道:“舍妹多有打扰,还望见谅。”继而,颜路牵着颜盏离开,“告辞。”
男子回礼,目送二人离开。
“盏儿,往后不许如此胡闹了。你怎不考虑他人的感受”颜路望向了一旁郁闷的张良,低声责怪着。
她望了望张良黑着的脸,轻笑道:“兄长,我欲嫁与此人”
三人均是震住,不相信地望着她。她却继续笑着,探身在颜路耳边轻声道:“我喜欢如兄长一般温润如玉的男子,若是他入了兄长的眼,便勿要反对了,好么”
颜路蹙眉,这是什么理由牵着她走到一旁,柔声道:“一个陌生男子,你岂不胡闹婚嫁之事,怎可如此儿戏我一直未懂,良都未能入眼么罢了,是我胡言乱语了”
“我不喜欢张良。何况,他是个筹谋天下大事之人,我身极弱,且拙见。既是无法帮得到他,又何苦拖累他,令他忧心呢”颜盏亦是有几许怒气,直视着颜路,甚或带着些微泪光。
她知道,每次张良悄然出庄,均是办一些大事。甚至有一夜,发觉他与几个奇怪的人会面,商议事情。以那些人的功力,应是发觉了她的,只是碍于张良,才放她离开的罢何况,张良的夫人,本就不是她
颜路不知该如何反驳,是的,良的确不适合盏儿。所以,他亦劝说过张良放弃。而张良的自信心素来颇高,不相信自己的感情会无疾而终,更不相信会伤害到颜盏。颜路无奈,只得顺着其心意了,而今日这名男子,颜路并无太多认可。现今的天下,人心间均有一层薄幕,城府不同,幕的厚度不同。对于一个陌生人,却是如此热情。盏儿,我是应责怪你胡闹,还是心疼你付出
然而,她真正想说的,颜路似乎永远不会知道,又似是了然于心:我想离开小圣贤庄,免得我不甘心,免得你为难,免得总是对张良愧疚不已所以,哪怕嫁给一个相似的温柔的、陌生的男子,亦是无怨无悔的。如此,若可以令张良死心,有何不可好罢,颜盏只能嫁与那个叫做后溪的男子
颜路似乎读懂了她眸中那份坚定的神色,却是不开口。那样纯粹坦荡的爱慕之意,尽管努力地藏于眼底,亦是显露无遗。颜路只道:“此事,不必再提了。”
颜盏咬了咬下唇,只得跟从颜路上了马车。
望着天边那一轮幽月,颜路脑中尽是“妹妹”那双隐隐藏着男女之情的眸子。他看得出,她深知此情不该,方如此努力地掩饰。而今日之事,更是令颜路惆怅万分。
一声孤鸿的悲鸣,响彻云霄。寒风瑟瑟,思绪却不敢混乱。
张良见到两名少女均睡熟了,拉住车幕,扯着颜路去一边。
“师兄,盏儿喜欢你,对否”张良淡笑着,随意问道。
颜路叹息:“你亦看出来了”
张良勾了唇角,轻笑道:“师兄准备如何处理此事呢”
颜路敛眉沉吟道:“待其及笄,嫁与后溪罢。且这原就是后溪离开小圣贤庄时候的交代。”
张良不再笑,正经地轻声问:“若她并非师兄之血亲,师兄可会喜欢她”
颜路望了望张良,仰首望着已然阴云密布的天空,道:“不会,因为绝无可能。我心中犹如明镜,何须如此假设。”
张良自嘲道:“终究,盏儿心思不在我身啊”
颜路轻声道:“之然是个不错的女孩儿。”
张良戏谑地看向颜路,轻笑:“那么,师兄去追求罢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
颜路似乎被噎住,轻声道:“休要胡言”
张良不禁乐了,他向来喜欢拿颜路逗乐,望着颜路尴尬的表情,心里更是奸笑啊片刻,张良正色道:“师兄,恐盏儿即便嫁与他人,亦是相思无解,莫要同妙菡公主那般才好”
颜路闻得此语,更是担忧,轻声道:“此事,别无他法了。若是将其留于小圣贤庄,只怕更是何况,后溪是下定了决心,非要盏儿不可”
两人皆是沉默
再次回到小圣贤庄,冬季的第一场雪便窸窸窣窣落下了。
伏念撑着伞,面无表情地在门口站立良久,身旁的两名弟子各自撑着一柄伞,手中抱着一柄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