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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路往日温和的双眸,亦多了严肃的神采,颜盏心里瞬间没底了。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几人大眼瞪小眼后,田妙菡开口:“王兄,我”
田彧的怒气刹那迸发,上前给了田妙菡一个耳光:“不知羞耻”
田妙菡的脸被打得侧过去,唇角已渗出血来,顺着下颌跌落到青衣上。她不作声,只静静地抬手拭去了唇角的血迹。
颜盏望着田妙菡青衣上的血渍,哭诉起来:“不关公主的事,是我胡闹,要偷取伏兄长的儒服给雪人穿公主在屋外等我,她担心我被责罚,才来唤我出去的结果我与她装了个满怀,没能溜掉而已。”颜盏跪在地上,爬到田彧身前,扯着其前襟,泪光点点地望着田彧,“公子,拜托您莫如此对待公主。若打,便打我罢”
颜盏不知为何如此笃定,这个方过而立年华的男子,铁定会就此罢了的
然,事实证明,田妙菡并未将这个王兄真实脾性向颜盏吐露,但好歹,田妙菡劝住了颜盏不要用对付颜路与伏念的法子对付田彧。她淡淡道:“王兄,我未有错,我知礼仪懂廉耻。”
田彧训斥道:“不守妇德,还有脸还口了”
田妙菡摸索着将颜盏的一双小手拉开,轻轻将其护于身侧,不卑不亢地抬了抬眼,道:“王兄说笑了,我自幼乃王兄带大,宫廷礼仪琴棋书画皆乃王兄教与我。若我不知廉耻,岂非王兄失职之过”
田彧往日里调教这个丫头她总会乖乖接受,而近年来,却不似从前那般服从管束,甚至会跟他起冲突。田彧语塞,顿感颓唐,转身离去:“罢了,我管不住你日后,亦毋需与我回宫了”
颜盏心下担忧不已,田妙菡却冷笑道:“那个冰冷的王宫,我不稀罕”
后溪见着田彧离开,亦跟随其后,外屋中便只剩下伏念与颜路。
颜盏来不及对颜路解释,望着田妙菡留有掌印的脸,问:“妙菡姐,脸很痛罢”
田妙菡摇了摇头,只问:“现下是什么时候了”
颜盏道:“未时了。”
田妙菡紧阖双眸,再睁开,她摸到颜盏的手:“方才在屋外,日头太盛伤了眼,现下看不清东西,皆是白茫茫的一片,你扶我起来罢。”
颜盏身子娇小,加之跪得太久,腿都麻木了,不小心跌倒。颜路急忙上前接住颜盏,伏念则扶住田妙菡。
然而,田彧与后溪次日并未离开,想来亦只是气话而已颜盏问起田妙菡,田妙菡却笑得很是无奈,她只道:“转世莫为帝王家”
其实,这纷纷乱世,不论帝王或是平民,变数孰知
田彧与后溪于六艺馆中比习射箭,只嘱托颜路与伏念代其看望田妙菡罢。方吵过架,虽然两日了,原是多少有些别扭与尴尬罢伏念与颜路便领命前去看望田妙菡。
这日天气晴好,颜盏抱来一把琴,放于田妙菡身前。
田妙菡伸手轻轻滑过琴弦,轻声叹道:“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熟悉的感觉自手底泻出,随意弹起来,纤指翻转。
一曲作罢,田妙菡笑着询问:“你可知此曲为何名”
颜盏摇头:“我愚笨,不通乐理,不知”
而忽闻背后一个声音带着春风般的暖意,道:“此曲,乃风雨。风雨凄凄,鸡鸣喈喈。”
颜盏回身扑入颜路怀中:“兄长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伏念在一旁,只问田妙菡:“公主的眼睛可好些了”
田妙菡稍稍摸着柱子直起身,顺着那一抹绿色身影望去,微微颔首:“好些了,已可见实物。”
颜路抱起颜盏,笑道:“有些沉了,近日有公主相伴,你食欲奇佳啊”
颜盏撅起嘴:“兄长莫不是嫌我胖了”
颜路笑了:“呵呵,岂会”
“呀近来阳光明媚有些暖,雪若化了,妙菡姐便看不到雪人了呢”颜盏望着窗外的阳光,惋惜着,“妙菡姐,我将两位兄长的儒服皆套与雪人身上。onno哈哈上次张良亦被唬到了呢”
颜盏说到此处,笑得好似小疯子。颜路宠溺地轻轻拍着她的小脑袋瓜,一脸无奈。他亦见证了张良的窘态,且很不给面子地笑了一番。良一向很精明很机警,却栽在同龄人手中,自己着实没忍住,轻笑了几声。为此,他还闹了两天的情绪。
“兄长,儒家有六艺:礼、乐、射、御、书、数。琴艺乃六艺中的乐,兄长却从未抚过琴。不知,兄长可否弹奏一曲”颜路闻得弱妹此语,双眸略有踌躇,颜盏不解,问道,“兄长莫非不会不可能罢”
伏念蹙眉,只道:“盏儿,抚琴之事,勿与路谈及了罢他”
颜路凝滞的神色中夹杂着几丝无奈与毅然,回首望向伏念。这许多年来,他第一次打断了伏念:“师兄,一首曲子而已,无妨。”
颜盏不明白,兄长从不抚琴,原因是何好似伏兄长知道的,不若,兄长不方便告知,可问伏兄长颜盏观察力忒好,即刻回绝道:“兄长,既是盏儿提出了无礼的要求,你便毋需应许。盏儿往后不再提及,可好”
颜路不予回答,只轻轻将她放在地上,跪坐下来。抚琴时候的颜路,神色专注,双眸眺望远处,或沉思,或缅怀。一曲方罢,颜路似乎精疲力竭,神色疲乏,颜盏心疼道:“兄长,仅是抚琴而已,为何会这般虚弱要不要紧”
伏念皱眉:“路,你宠其太过了”
颜路抬眼望向伏念,乏困的眼眸中全然是坚定的色彩:“师兄,她乃路惟一的亲人,且如此幼龄,我会竭尽全力地满足她的任何愿望,竭尽全力。”
颜盏张了张口,终是未问出。
子夜,待颜路睡熟后,颜盏悄悄遛出了风雪小筑,趁着如水的月光,行至伏念的泰阿阁。已了无灯火,想来已是入睡了罢她在泰阿阁外踯躅,出门忘了披着披风。入夜的寒风,冻得她瑟瑟发抖。明日,必是又要患风寒了罢但是,若要如此,会扰了伏兄长的清梦罢还未细想,一阵冷风灌入口中,咳嗽不止。
卧房传出威严而疑惑的声音:“谁在屋外”
未待她作答,屋内已燃起了灯火,望着灯火下高大的人影,颜盏想起了日间伏念对兄长说的话。伏兄长是在责怪兄长过分地宠我了么还是,觉得我不乖,总是为难兄长未有伏念的允许,便不敢入内。
正想着,门被拉开,伏念威武的身躯背光而立,她看不清伏念的表情,只听出他冷淡的责备中,带有一丝关心:“子时不睡觉,跑来我处,你是又等着受凉患伤寒呢”
见着颜盏未有动静,伏念心下沉吟道:莫非吓着她了他叹了口气,上前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身上,抱着她入了里屋,燃起炭火为其取暖。
颜盏终于开口:“兄长为何不能弹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