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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只有查过才会清楚。娘娘这些时日一直隐忍不言,可见心中之事即便是对皇上,也不好明说。臣正是顾虑到此事,才没有将这封传书报与皇上知晓,而是要求与娘娘私下会谈。去郑州查问这传书来源的事,娘娘若不想皇上知晓,臣也可以办到。”
琇莹叹息摇头:“我不去对皇上言明是有着苦衷,绝非刻意瞒他。怎好再去背着他做那些事”
朱芮晨沉默了片刻,说道:“请恕臣斗胆问一句话,在娘娘心里,臣是否算得上个朋友”
琇莹意外地抬头看他:“我自是将侯爷视作朋友的,侯爷为何这么问”
朱芮晨点点头,语气与称呼都有了变化:“既有你这句话,我便不来拿自己当个外人,与你说些心里话。”
琇莹更觉诧异,只洗耳恭听。
朱芮晨的神态语气坦然随和,娓娓道来:“我自见你第一面起,便察觉你大为与众不同,后来有了影月斋里的多次会谈,更是不自觉地将你引为知己。可惜我将这份对你的赞赏钦佩说给贱内听,却被她视作男女私情。”
他苦笑了一下,尽显无奈,“不得不说,她这人本就有些善妒,听我夸赞你,便觉得我是对你生了那不该有的心思。我自己却明知事实并非如此,男女之间怎就不能有那光明磊落、不掺私情的交情了菁晨就能理解这事,不过他也曾劝我,此事自己心里明白就好,还是不要去与人说,即便是我与皇上亲如兄弟,最好也别透露出这个意思,不然说不定便会因此生了嫌隙。”
琇莹微蹙双眉望着他,满心不解。朱芮晨说的这些她都知道,他们之间一直都有着默契,也一直光明磊落,不越过界线,她也曾察觉到侯夫人那份隐约的敌意,而眼下他为何要直说出来,这用意她一时想不出来。一向行事稳健的朱侯爷竟然无视俗礼来这么与她说话,显得极其反常。
“还有一件事。”朱芮晨继续道,“你与皇上从前也都以为,卓大小姐与菁晨是两情相悦的是吧我从前也是这么以为,可临到了他们的婚礼前几日,我才知道不是。”
话题又忽然被转到了这里,琇莹都有些跟不上思路,只好努力集中精力听着。
朱芮晨微垂了眼睑,语调放缓,似是说起了更加为难的事,“那天我自宫里回府的路上,意外被卓小姐的婢女拦住,带去与她私下里会了一次面。卓小姐那天哭着告诉我,她自始至终看中的都是我,不是菁晨,外人以为她是在制造机会接近菁晨,其实都是因为我与菁晨形影不离。她那阵子常来缠着贱内,也都是因为这个缘故。可惜她知道我对她没有这份心思,也知道侯夫人不会让她进门,更明白她父亲不会让她为人做妾”
琇莹听得大为讶异,怪不得婚礼那天见到新娘郁郁寡欢,哪里想得到竟会有这样的隐情。一为这事震惊,她都忘了再去琢磨朱芮晨为何要对她说起这事。
“当时我只好对她说,如果她想要悔婚,我可以替菁晨做主退亲,但我自己绝不可能与她怎样。卓小姐却说,她只是因为这事郁结于心,想在成亲之前一吐为快,既然嫁不成心仪之人,那么嫁谁都是一样,能嫁给我的兄弟,或许该算是个最好的结果。我明知菁晨对她是真心喜欢,自然不好去劝阻,只得顺其自然还是让他们成了亲。卓小姐说她这份心思只会说这一回,将来再不会透露出去,但以菁晨的机灵劲,一定体察得到妻子的心不在他身上,他这次主动请缨出征西北,也有这个缘故,我都明白。”
朱芮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淡然一笑:“这话果然说出来就舒坦多了。你一定在奇怪,我为何对你说起这些琐事。我将当朝皇后视作知己,这事不宜对妻子说,也不宜对皇上说,我与菁晨算得上世上最为无话不谈的兄弟,而弟妹这事我却决不能向他透露一个字。世上每个人都难免有着些难言之隐,很可能越是对着至亲之人,越是无法启齿。世人皆然,并非仅你一人如此。”
原来这才是他想说的,世人皆然,并非仅你一人如此。
这一个大圈子兜回来,琇莹切实感到心头的重压卸去了不少。她笑了笑:“朱侯爷果然智谋过人,连宽解人的方式都能如此特别。其实我心里这件事,本没有那么为难,算不得一件决不能说的事。我不能说全都是因为,那个涉事之人求我不要说。”
比起朱芮晨的两个烦恼,她这件心事似乎反而显得没那么无法启齿了。
朱芮晨点点头:“这也无可厚非。不过,我相信你眼下这状况,绝不是那个人想要见到的。如果他知道你因为隐忍不言就会将自己伤成这样,还会坚持要你那么做么”
琇莹无声慨叹,她之所以无论如何也要遵守天枢的那个嘱托,还不是因为他是为她牺牲了自己么如今获知他可能还活着,心里的巨大压力也就随之减轻了许多。琇莹心头一动,忽然想起,天枢当时说的是“不要将我的事告诉他”,并没说不要告诉任何人啊。
“或许,我可以对你说。”琇莹准备吐露一个从未与人分享过的秘密,自是满心激动与忐忑。正如朱芮晨一般,一些事越是对至亲之人越是无法启齿,但对朋友,才最可以畅所欲言。
“你知道我是来自异界的那些事,这其中只有一件我尚未对人说过,那就是自从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有一个自称是守护的人陪着我。”琇莹用手指摩挲着那张纸片,“他说他的名字,叫天枢”
濂祯在御书房等来朱芮晨的时候,已经过了掌灯时分,外面天都已全黑了。
“如何”濂祯一见他进门便急切地迎上前来问道。
朱芮晨道:“皇后已好得多了,相信身体状况也会很快好转,皇上可以放心。”
濂祯大为放松下来,欣然而笑,忍不住握了握他的手臂:“好,太好了。我就知道,你最有办法,无论何事只要有你出马,定会水到渠成,马到成功”
皇上的欣喜真挚而又单纯,令朱芮晨心头的最后一点顾虑也烟消云散。皇上花了那么久也劝不好皇后,而皇后的心事一直不肯对皇上说,却对他说了,朱芮晨还有些担忧,皇上会为此不快,眼下看来倒是他多虑了。
正所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或许有时候别人的心思本就没那么曲折难猜,事情也本就没那么复杂为难,都是自己想得太复杂,太过瞻前顾后罢了。
“皇后已将心里那件事说了,依臣看来,此事其实并没什么不可让皇上知道的隐情。皇后不肯对皇上说,其实是因为承诺了涉事之人不来向皇上吐露。皇上若是想听,臣这便来转述。”朱芮晨确实不觉得那事有多不能说,而他无论与琇莹再怎样默契,毕竟还是与濂祯的关系更铁,也就更想捍卫一下皇帝兄弟的知情权。
没想到濂祯反而大度地笑了笑:“那就不必了。既然她答应了人家不来说,由你转述一样不好。”
朱芮晨有些意外:“皇上不是一直想要获知内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