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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皇上独宠秦贵嫔一人,下毒让她不能怀孕,可是干系到皇室子嗣的大事。下毒之人如此胆大包天,必须查明严惩才行”
太后最后这句的语气陡然严厉冷冽起来,听得众人都是心头一凛。
只听太后又道:“想来这后宫当中的是非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雁过留痕,风过留声,别管疑犯如何杀人灭口,毁灭踪迹,若想查明一桩案子,绝没查不到的道理。哀家也不绕弯子,想必这下毒疑犯此刻也在这里坐着,哀家今日尚未拿着证据,只好先由你继续道貌岸然,他日查清了案情,天网恢恢,可就容不得你抵赖”
快留意之前那两个可疑的人。
听到天枢提醒,琇莹首先朝坐在不远处的王才人看去。只见王才人面如土色,浑身震颤,一副紧张得随时便要晕厥的模样,这时正怯怯地抬了眼睛朝一旁看去。琇莹顺着那方向一看,她所看的是妍妃。她看妍妃做什么
琇莹脑中亮过一道闪电,瞬间明白了过来:太后公开这件事来向妍妃施压,而妍妃在此之前便体察到了这个意向,所以一定是安排了小喽啰王才人替她顶罪,所用手法,也就是以其家人性命相要挟之类吧。
如此看来,接下来要上演的,恐怕就是王才人跪地自首了。那么,芸儿又是怎么回事
琇莹刚将目光转去寻找芸贵人,便见芸贵人已站了起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禀太后,这案子无需查了,指使下人为秦姐姐投毒的人,就是嫔妾”
这又是一个震惊全场的神转折。连太后与妍妃都现出了不同程度的意外之色,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芸贵人身上。
琇莹的神经一阵急跳,全身都开始发冷。一时还想不清内情联系,她就只凭着直觉便“呼”地一声站起喝道:“芸儿你疯了这种话你也敢胡乱承认”
原本这个场合即便作为当事人,琇莹也绝不适合插口说话,但她在听见芸贵人自承之时,就再也坐不住了。这明显是有人也要挟了芸贵人,强迫她来承担罪责,关于目的为何,琇莹暂时还未想个明白,她只知道形势极其紧迫,这样下去,自己这个好朋友可就要遭到灭顶之灾了。
濂祯脸色严峻,说道:“莹儿你且冷静,稍安勿躁。”
“不,皇上,请容嫔妾对她说上几句话。”琇莹心慌慌地说完,也无心去等待准许,便急急冲到芸贵人跟前跪坐于地拉了她恳切道:“芸儿你千万不要犯傻,无论别人拿什么来要挟于你,你都不能认下这事。事关重大,你承认下来,只会落得自己白白送死。眼下太后与皇上都可亲自为你做主,你说出实情,绝没人能为难的了你。”
濂祯也道:“不错,你说出实情,朕与太后必定为你做主。”
太后似是隐含疑惑,一时没有出言。妍妃留意着在场众人的神情,也没开口。
倒是一直没有插过话的闻昭仪缓缓说道:“真有什么实情,趁早都说了吧,此事关系重大,你若瞒着,可没你的好处。”
琇莹与濂祯同时心头震颤,瞬间将各方势力的意图都梳理了个清楚太后的目的是向妍妃施压,妍妃安排王才人替自己脱罪,没想到却被芸贵人抢了先,而逼迫芸贵人来做这事的,是她闻嘉慧
闻嘉慧的目的不言自明,为的只是借逼死一个琇莹的好友来打击她。这女人果然如濂祯推测的那般沉不住气,一刻也等不及地要来动手生事。
这个变故自妍妃下毒起始发展至今,眼下要遭殃的,是芸贵人。芸贵人的父亲不过是个五品小官,如果闻嘉慧以杀她亲人为要挟,这个小姑娘哪有抗拒的余地
芸贵人眼神灰败,好似被抽光了精气,也不去看身边的琇莹,只留意着视野中端然稳坐的闻昭仪,回想着昨日被叫去昭明宫时,听她对自己说的话:“你爹做了这些年的官才做到个正五品,我若是让他丢个官再被抄个家,也没什么意思,不过听说你还有个年方十二的妹妹,要是没入教坊司为妓,倒是合适。他们会落个什么结果,就看你的了。”
芸贵人闭了一下眼睛,对琇莹与濂祯的劝说听而不闻。她对皇上的亲政大计毫不知情,只知道闻昭仪的亲生父亲是内阁首辅,是天下权势最高的人,秦姐姐和皇上再怎样友善,也救不了她。更何况入宫后从未受过圣宠的她,也根本不相信自己有那么重的份量,能得皇上倾力相助。
希望,是半点都没有了的。
“嫔妾所言已是实情,就是嫔妾嫉妒秦姐姐为皇上宠幸,不想她怀孕生子,才为她下了毒。”芸贵人颓然说完,朝琇莹望过来,“秦姐姐,抱歉。”
话音一落,芸贵人便猛然挣开了琇莹的手,起身朝一旁的红漆立柱急冲过去,“嘭”地一头重重撞在柱上,顿时血溅三尺。
大厅里齐齐响起一阵惊呼,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有胆小的嫔妃直接瘫坐在地。琇莹看着芸贵人的身子软哒哒地滑落在地,呆了一阵才回过神来,叫了一声“芸儿”就扑了上去,将芸贵人抱起。
眼看着她额上一处重创,鲜血淌满半边脸颊,琇莹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探她鼻息,果然已经气息全无。这个鲜活的生命,竟在转瞬之间便已消逝。琇莹抱紧了她,放声大哭起来:“芸儿你个傻子你个傻子”
众人静静望着这一幕,一时都不知所措。妍妃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王才人,见王才人已吓得瘫软在地,面无人色。芸贵人的行为,正是她为王才人安排的戏码。王才人一样是出身不高的小嫔妃,妍妃想来拿捏她,逼迫她为自己顶罪而死,也是手到擒来。却想不到,中间被插了这么一杠子。
这么一来,太后的目的、妍妃的安排都被岔了开去。妍妃又将目光转向太后与闻昭仪,心里反而开始觉得好笑,这么一来,太后敲打沈家的计划可就是被她侄女亲手搅乱了,这事对她自是大有好处。另外,闻昭仪与皇上、秦贵嫔一方,也是真真正正地结了血仇。
太后虽然随着众人一齐站起,此刻脸色却一如往日的冷淡平静,仿佛这等流血伤人的事在她眼中已是稀松平常。而素来沉不住气的闻昭仪此刻却与她姑母一样,波澜不惊。
濂祯满面痛惜之色,既痛惜芸的惨死,也痛惜琇莹的悲伤,走来跟前想要劝说又无从说起,愣了片刻,才扶起琇莹。
琇莹哭得双眼通红,挂着涟涟泪水朝周围众人望去,眼神陡然变得冷冽如冰。众人被她这眼神看过,都觉得凛然心惊,这怨毒狠戾的目光,似乎比那流血死去的芸贵人更加触目惊心。这目光最后移到了闻昭仪身上。
琇莹缓缓开了口,声音沉冷得好似老了几十岁:“今日这份血债,我秦琇莹记下了。是谁害得芸儿惨死,他日我一定叫她血债血偿”
琇莹铿镪顿挫地说完,再不管什么,直接转身大步朝门外走了出去。
余下的人好一阵无人出声。今天是大年三十,这本该是一场喜气祥和的年夜饭,谁知所有人都还未来得及动筷,就出了这么一场变故。
濂祯未动声色,望着琇莹走出,转回身道:“请母后体谅莹儿感伤芸贵人之死,出言无状,不予追究。”
太后淡漠道:“皇上放心,哀家自不是那么计较俗礼之人。今日之事会落得这般结果,也是哀家始料未及。芸贵人既已身死,所有功过也无需计较了,就还按贵人之礼下葬吧。妍妃,此事交由你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