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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文定就奇怪这伤药敷到股上后,仿佛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当时还以为但凡是伤药的滋味都差不多,而今方才豁然开朗,以前他在燕府被燕颜打过之后,燕小姐给自己上的也是这药。
自己的身子竟然两次被一名女子见到,文定心中顿时生出阵阵难以言表的情愫。
“如此说来,那几名黑牢里的犯人也是燕小姐所惩处的咯。”
“嘻嘻。”王娴笑道:“那几个地痞哪里值得我们小姐出马,都是我替柳叔叔还报于他们的。”
柳文定不由得一楞,当年他虽不是亲眼所见,然而当狱卒说起牢霸们的惨状时,情形十分吓人,就连那些个见惯大场面的牢头也是毛骨悚然。
别看这小丫头乖巧秀气,一张仙女般的面容每每让人错以为是需要保护的弱者,实际却是嫉恶如仇的侠女。当年她双亲为江湖上一些三流的无赖地痞害死的事,无时无刻不在深深影响着她,因此那黑牢里几个犯人的惨状便足以证明其下手的凶狠。
文定站在厢房门前,踌躇了老半天,究竟该不该敲这道门呢那曾几次举起的手又再数次落下,终于还是忍不住敲响了房门。
“谁呀”房内传来燕小姐那幽静而空灵的声音。
“燕小姐,是柳某,在下可以进来吗”
“这里是你的地方,柳相公要来要去,哪里由我这个外人做主”
“不敢,不敢,如果小姐不方便,不佞就不叨扰了。”隔着门窗刚说两句,文定那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勇气便荡然无存,慌忙着就要转身逃走。
还没等他及时离开,身后“吱呀”的一声,门被打开了,燕小姐那张十年来未有丝毫改变的容貌从门框内显露出来:“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进来小坐一会儿吧”
死就死吧文定暗下给自己打气,跟着燕小姐步入房中。
“王娴那丫头这会子也不知跑哪去了,小女子只好用冷茶招呼柳相公了,可别见怪哟。”
“不敢,不敢,燕小姐的救命之恩,区区尚未报答,如果为此等小事便有所微词,岂不是成了忘恩负义的睚眦小人”
“这等小事不足挂齿。”燕小姐窃以为他还在为自己搭救道定一事感谢。
“要得,一定要得,文定在此拜谢了。”说着,文定便还真的慎重其事的作揖下拜。
眼见文定施此谢礼,燕小姐非但是无甚欣喜,心中反倒是泛起丝丝落寞,幽幽的道:“为了令弟的事,一路上柳相公不是已经谢过好些次了吗这么晚了又何必专程跑来一趟。”
“此一拜非乃是为舍弟之事。”
“哦不是为令弟,那又是为何呢总不能是为了蜀道上与倭贼厮杀之事吧”
“不敢隐瞒燕小姐,此一拜乃是谢小姐在荆州府大牢里为区区拭药疗伤,助柳某度过了那段最难熬的日子。”
“这个多嘴的丫头。”不用说,知道此事的人除了她自己,就只有身旁的丫鬟知晓,燕小姐不自禁地埋怨了一声。特别是文定连自己替他拭药一事也知晓,必定也会知道自己这个未出阁的小姐又一次的瞧见了他的身子,真是叫人难堪。
若是在白天光线明亮下,文定便可以察觉燕小姐那张处变不惊的脸上,竟然也会泛起淡淡红晕。
“这件事过去好久了,若不是你提起,我倒还想不起来了。”当然不能说出实情,一个大户人家出身的小姐,一个玉洁冰清的侠女,竟为了一个男人在臭烘烘的牢房里默默的守候了半月有余。
“小姐施恩不图报,在下是敬佩万分,只是柳某受人恩惠却不自知,这跟那些个以怨报德的小人又有何差异”
“我又岂会是为了你的回报才出手襄助的当时不过是奇怪,以你的为人,必定是不会做出那种坑蒙拐骗的勾当,料想着这里面一定是有什么冤情。”燕小姐又好奇的问道:“对了,从大狱里出来之后,你便离开了源生当,出来自己开字号吗怎么就想到来云南了呢”
“哦,这件事说起来可就话长了,恐怕燕小姐不会有兴趣听区区说下去的。”
从大牢里出来后的一贫如洗,到现在文定帐面上的流水已经不亚于去汉口发展之前的源生当。
这里面不但夹杂着兄弟俩多少的艰辛,同时也蕴涵着无数的巧合与必然,又岂是三言两语便能交代的清的。
“夜来无事,如若柳相公也有这份闲暇的话,不如为我讲讲。”
既然燕小姐执意要听,文定也就娓娓描叙起来:“要说呢还得由柳某辞了源生当的差使,回老家静养的那段日子说起。那一日”
讲起这几年的曲折经历,可真就是讲到天亮都讲不完,文定拣主要的来讲也一直讲到了后半夜。待到门外的打更声响过了三下,文定醒悟过来,赶紧跟燕小姐告退。
燕小姐今日的兴致特别的高,还将文定送到门外,忽然想到什么,说道:“今夜柳相公回答了小女子这么些个问题,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有个答案来回答你。”
给自己的答案文定心中泛起了疑云,这一整夜都是燕小姐在提问,他何时曾问过什么问题,还需要她如此慎重的来回答
“抱歉的很,柳某问过什么问题,一时半会竟想不起来了。”
“就是那一次在赤穴村外面的山顶上,柳相公曾问过我一个问题,只是当时不曾答覆你。”
赤穴村门外的山顶上文定暗自念叨了一遍,赶紧从脑海中去追寻当时的情形,只是事后一片混乱,又过了好几年的时光,他还真不记得当时自己说过什么样的话。
文定茫然的模样,让燕小姐不觉有些好笑,提醒道:“就是柳相公问小女子的名字。”
“哦,对,确实是有过这件事,只是后来场面太混乱,区区也就没再问了。”
“我单名一个嫣字,嫣然的嫣。”
“燕嫣。”文定连着姓氏念了一遍,笑道:“燕老板真是有意思,怎么为二位女儿取的名字都是与姓氏谐音旁人喊到你们姐妹姓名时,岂不是会混淆”一个燕嫣,一个燕颜,读起来都是一个音,不太注意的确是容易闹错。
燕嫣仿佛是被勾出了儿时的记忆,闻言嫣然一笑,道:“这个我就不曾向家父请教了。
天色不早了,柳相公请回吧“如此近的距离,燕嫣面部细微的表情自然而然的被文定尽收眼底,文定整个人就像一下子被抽空了一般,木讷的告辞离开,游尸似的回屋,躺在床上久久不能找回自己。
燕嫣主仆两个就在柳府暂住了下来,文定不让任何人去干涉她们,任凭她们自由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