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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们杀了他的马,烧了他的货表示歉意。
可是事情已经做下,后悔也来不及了,希望能从别的地方补偿他们。
文定无所谓的道:“天灾人祸谁也不能预料到,法师也不必太过在意,这一切也是命中注定。”
“那怎行,我们夔家人对的要坚持,错的就要承认,知错不改岂是我夔家男儿的作为,你还是盘算盘算此次究竟损失有多少我们山寨虽没有现成的银子赔偿给你,也一定不会赖帐的。”
二人又相互推让了好半天,实在推脱不下文定方才道:“大师盛意拳拳,柳某也不好拒绝,倒是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大师可否成全”
“但说无妨。”
文定沉吟了片刻,道:“在下见贵宝地后山生长有一种黄清草,姿态轻盈,品貌不凡,十分喜爱,可否让在下采摘一筐半筐回去。”
阿努颜顿时呆楞住了,向文定上下打量了起来。
文定又说道:“法师若是觉得为难,全当在下没说过好了。”
“哦,那倒是没什么,寨子里的这场灾劫已经过去了,后山茂盛的黄清草也没用了,别说一筐半筐,就是一车两车也是可以的。只是短短时日,你是如何看出这里面的端倪来的”左右并无旁人,阿努颜也没有了那么许多的顾虑。
文定淡淡一笑,道:“或许是因为在下并不是本地百姓,也就没了那些先入为主的想法,再加上这几日好些次看见法师开坛做法,是以稍稍看出些门道来,法师的医术实在是让在下佩服不已。”
“呵呵”对于文定的称赞阿努颜显得非常之高兴,笑着道:“我们这里地处边睡不比中土,没有那么些的规矩,作为族人的庇护者,我们这些法师既得是主持法事的神人,又得是明辨是非的仲裁人,以及帮人驱魔去病的大夫,还的是领导村民抗击外敌侵袭的军师,身兼多职呀”
“的确不容易。”文定道:“我看法师每回治病之前,还需要一长串的仪式,为何不去掉此一项,那样一来岂不是要轻快许多。”
“这样做自然会减轻负担,只是这样一来却要平添更多的麻烦,若是没有前面长串的祈祷仪式,村民如何会信服于你,更不会虔诚的照办。对了,我这次从大法师那学到一个道理,大法师说这乃是你们汉人祖先传下来的,具体哪些个字我是记不得了,好像是在说可以让乡亲们按照我们的意思去做事,却不容易让他们明白这里面蕴涵的高深道理。”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文定心中默念了一遍,人的身体可以任由他人摆布,想要掌控变幻万千的人心却不容易,或许阿努颜这种借托神灵的做法,方才是最简单的办法。
经过这么一次详谈,拉近了二人间的距离,向来高居于众乡亲之上的阿努颜,其实也有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感,时而也需要这么一个能够促膝交谈的友人。
而从这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夔族巫师处,文定也学到了许多,虽然他们没有好像中土那些系统的学堂,可一代又一代夔人巫师都是夔家人中出类拨萃之辈,经由他们亲口传述,手把手沿传下来的技艺也是不容小视。
特别有许多云南一地独有的草药,以及各种在夔人中历代流传的传说更是蔚为大观,还有他那种神人一般的气质让文定不自觉的为其吸引,怨不得夔人村民会对他如此崇敬,这种独特而神秘的气质得自天生,不是凡夫俗子所能抗拒。
有了阿努颜的首肯,文定他们很顺利的拿到了黄清草,外加村人赔偿的一辆牛车,在这么个小村寨里他们赔不出马车来,只好用牛车来充数。
十几筐黄清草装满了整辆牛车,道定与齐大叔都不明白,他为何会要了这些不值钱的野草,文定也不道破其中奥妙,向阿努颜一家道过谢后立即转身驶回官道。
然而回转到官道之后,并没有依先前与李二桂说好的那样前去大理城,而是让齐大叔掉头赶紧往楚雄县赶了去。回转到楚雄县后,未做丝毫停留又刻不容缓的嘱咐齐大叔,用那辆缓慢的牛车换了辆轻便的马车,为此还被人讹了不少的冤枉银子。
齐大叔连连抱怨亏了本,可文定却没去理会这些,三人马不停蹄的向昆明赶去。
当他们刚刚进入昆明城内,就知道了从大理方向袭来的疫病已经在此传播了十数日,城内百姓大面积受到灾害,此次疫病来的煞是凶猛,大夫们虽竭尽所学可依旧是束手无措。
文定所携来的黄清草初一开始并未引起众人的注意,可免费为数家试用并使之痊愈后,立时便传遍了昆明城的大街小巷,商人百姓蜂拥而至,一车黄清草不到两三日便已脱销。大把的银子也让齐大叔对文定彻底的心服口服,原本只打算帮次忙而已的他,决心从此以后不再操持自己的本行,而一心追随着文定。
当他将自己的想法坦诚相告后,文定也欣然接纳,经过这次一波三折的买卖后,他终于下定决心不再与李二桂共事。既然告别了这个领着自己步入云南的引路人,他势必需要另寻一位对本地非常熟悉之人,齐大叔这个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当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眼见着云南的病情远没有截止,文定展转从盐商手中购进两车白盐,又从那位夔人法师那里换回了两车黄清草。这些日子来,文定也摸清了一些此地的情形,那些居住在山里的异族人有许多值钱的土产,然而对外面世界的畏惧以及对现有生活的满足,却让他们大多不会走出这道山门。
仅是他们自行食用,那些山里的物产也难免会有许多平白浪费掉,是以只需用他们所短缺的日用常物就能换回好些来。文定带去的两车食盐,正是夔人村寨普遍短缺之物,果然这些在内地不足三十两纹银的东西,便让村中的长老与百姓是欣喜不已,那些对他们已无用处的黄清草,也任凭文定自由摘采。
文定也没与他们客气,将山上多余的黄清草悉数采去,在云南境内兜转了一大圈,不但将那些砸损在木耳上面的本钱赚了回来,还赚进了一大笔,比起他们原来设想的木耳收益更加丰厚。
一件原本惊心动魄之事却演变成了这种情形,叫文定是始料未及。虽然与李二桂这个引领他进入云南的亲戚分道扬镇,却让他收获了许多新的交情,就因为黄清草这个云南独有的草药,让云南商界记住了柳文定这么个名字。
再有就是结识了阿努颜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夔人巫师,随后他依靠着逐渐熟稳起来的良好关系,往返于夔汉之间,渐渐地也做出了小小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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