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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和赤穴村那间祖庙差不了多少,然而却出奇的高耸,不知是因为初建者在建造之始,便是打算将此将军祠建的如此伟岸,还是周围百姓自觉得将自家的屋舍修在它的庙檐之下,总之在周围众多的楼宇中,恐怕再也找不出比它更高的建筑了。
家乡的祠堂是文定与小伙伴们儿时的天堂。初次出来讨生活,也是在一座远近驰名的关帝庙脚下,文定仿佛与祠堂庙宇有着不解的渊源,几年下来总算是见过大大小小不少的庙宇。
在文定的印象中,只要是一般较为出名的庙宇,还没走到门外,就可以瞧见那热闹的场面,一般百姓的集市、庙会都喜欢安置在庙门外。
小庙尚且如此,若是像武昌府那宝通禅寺、青菱古刹一般的大庙,门外没几步便是城里的闹市。可这将军祠却偏偏不是这般,门前是干干净净,一个摆摊的商贩都没有,大家只是安安静静的携老扶幼而来,又悄然无声的自行离去。
虽然这里没有那些个一步一磕头的虔诚信徒,不过光只是这份安静,就让文定觉得肃然起敬。
文定大略的数了数,进香队伍中少说也有不下三百人,若是在旁的地方,小孩哭,大人打,男人们高谈阔论,女人们闲话家常会是如何喧闹的景象,然而在这里,在此刻却是悄然无声。
文定夹杂在人群之中,随着城中的百姓缓缓步入将军祠。一踏进大堂,抬眼便望见神完上那尊比真人还要大上许多的塑像。
此无疑便是百姓们膜拜的那位将军,神台上他威武不凡,右手执宝剑,左手紧握着拳头,双目凝视着远方,神态也是格外的凝重,让人一见便能感受到这是一位忧国忧民的忠臣义士。
文定谨记方才大叔的提点,初一进门后,就随着周围的百姓们点燃了三炫香,必恭必敬的插在了香炉里。文定原打算就这样夹杂在人群里,静静地瞻仰一番,然后再静静地离开,可他那身与众不同的衣衫,还是让他显得格外突出。
未几,果然便有一位白发长者找上了他。
“这位善客可是来自山外”白发老者没有半点虚礼,直接就是这开门见山的一问,让原本就倍受人侧目的文定,越发被包围在众目睽睽之下。
在如此多人的注视之下,文定还真是有些不太习惯,嘴角轻轻扯动了一下,想用淡淡的笑容来掩饰自己此时的尴尬,面向白发老人回答道:“回老伯的话,小的来赤穴城确实不过几日。
这白发老者大约就是方才门外那位大叔所说的庙祝。一般庙里的庙祝也就是庙中司职香火者,干的最多的差使也就是为香客们解签圆梦,大多时侯,那些小庙里的庙祝,也就是那些行走江湖的游方术士们,临时在某个小庙挂单而已。就算在大庙之中,庙祝也不是顶重要之人。
可这位白发苍苍的庙祝则完全不是那么回事,脸上既没有那些小庙祝献媚的神情,也没有那些大庙庙祝们的某鹜之气,全身充满着一股折人的威严。在他面前,文定自觉得不敢有丝毫怠慢。
此时的庙祝看上去心情不佳,语气中也带着几分嘲讽,道:“善客来到本城不过数日,大王的宫殿、太子的东宫,还有诸位大人们的府上,那么些富丽堂皇的去处定然还不曾一一拜访过,何来的兴致光临这狭小的祠堂呢”
若是文定据实以告,自己是因为迷路才来到这将军祠门前的,不消说这位白发庙祝,就是旁边这些来此上香的百姓也会大失所望。
这几年下来,文定早已不再是那只知低头往前,也不管是不是会撞上厚墙的愣头青了。
看的出这位白发长者,对包括巴王与公子斐在内的那些本城权贵们,并不是十分的敬畏,甚至于从他口中,可以听到些不屑的意味来。
这世上的人哪怕是相隔的再远,脾性依旧是会有其相近之处,这白发老翁就如同外面那些不容于朝廷、不容于权贵的清高之士似的,总是对当权者有着诸多的不满,对权贵们的荣华则是不住的冷嘲热讽,时不时的还会说出几句惊世之言来,可正是这些人,往往都能得到低层百姓的爱戴。
自己等人如今是寄居于他人屋檐之下,文定可不愿得罪于本地的百姓,惹上是非,忙撒了个小谎道:“小的这几日里数次听人说起,将军祠乃是本城一处不可不来的神圣所在,是以今日特来瞻仰一番。”
听闻将军祠在别人口中是如此的重要,香客们自是欣喜不已,连白发庙祝那张严肃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春色,欣慰的道:“总算是他们这些个大人们还有些良知,还知道这巴子国是仰仗谁,才有机会绵延至此的。”
文定对这将军祠的来历可是充满了好奇,趁着庙祝喜形于色之时,藉机问道:“将军的威名,小的只是听人匆匆谈起过,关于将军的平生事迹却知之甚少,不知老伯可否为小的叙说一二”
作为将军祠的庙祝,乃至于将军的平生事迹自然是不会有人熟稳如他而向那些晚辈们叙述将军的事迹,也是白发庙祝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一件事。
庙祝轻轻拐动着自己那几络雪白的胡须,眼神开始变得迷离,仿佛看到的不再是这些活生生的百姓,而是那早已逝去的英灵。
此情此景,周围的百姓早就是习以为常,自觉得围坐成一团,为白发老翁空出一块空地来。文定初时还不曾领会,还是身旁的一个男童偷偷扯动他的衣袖才醒悟过来,也和大伙一般席地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