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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一会神,才把它轻轻放在桌上,朝柳溪溪推了过去:“这个簪子,我既然送出去了,就没想过要拿回来。你如果真的不想要,送人也罢,扔了也成,这是你的东西,随你怎么处置。”
柳溪溪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如断线珍珠一颗颗滚落下来。
陆剑一起身走了过来,抬手似要帮她揩去脸上泪水,手到半途却又放了下来。转而捡起桌上白玉簪,轻轻插入柳溪溪鬓间:“收下吧。这是我能给你的唯一念想了。”
柳溪溪泪水纷落如雨。心里模模糊糊地明白,这大概是她与陆剑一最后的诀别了。却还不死心,怀着一丝微弱的期冀问道:“三天后我走时,你会去送我吗”
陆剑一哑着声音回道:“不会。我得找个借口跟云瑄呆在一块,要不他头一个就要怀疑到我头上。”他眼里的悲伤清清楚楚地告诉溪溪,这,就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的见面了。
柳溪溪的心骤然痛得缩成一团。为了掩饰自己的难过,她猝然起身,急促向门口奔去:“既然没什么事了,我就先走一步了。”
“溪溪”陆剑一急切喊住了她。
她顿住脚步,却没回头,怕一回头便不忍心离去。
“溪溪,”陆剑一一字一顿说得艰难,“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如果你不愿意我打扰你的生活,我绝不会出现在你的视线里。但是,请你,不要就这么无声无息地退出我的生命。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但是,走之前记得告知我一声,让我知道你身在何处,是否安好,可以吗”
柳溪溪霎那间崩溃。泪水如江河决堤,汹涌泛滥。这还是她所认识的那个陆剑一吗那个骄傲的,无畏无惧的,连活剥人皮都不能令他屈服的陆剑一这么卑微地乞求她,就只是为了得知她的消息柳溪溪泣不成声,这一刻所有的怨所有的恨所有的痛所有的愤,顷刻间全都土崩瓦解。她终于明白,他也是情非得已。
泪眼朦胧中,他的身影模糊不清。柳溪溪回过头,最后深深地看了陆剑一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转身毅然冲出了房门。
陆剑一不由自主地追上,手臂朝前伸出,像要抓住什么,却又在堪堪迈出一步后生生顿住。门口一抹衣角一闪而过,倏忽消失在眼前,陆剑一怔怔望着,脸上一片黯然。
柳溪溪步下楼来,车夫已候在路边。临上马车前,柳溪溪情不自禁地回头张望。蓝天碧空下,路边的老槐树枝繁叶茂,旁枝逸出的枝桠把二楼窗口挡了大半。葱葱郁郁的枝叶背后,依稀立着一个白色身影。看不清眉目,辨不出轮廓,但柳溪溪知道,那是陆剑一对她最后的送别。
作者有话要说:
、金戈铁马破夜来
柳溪溪最终还是没能走成。在她出走的前一夜,景州出事了。
那一夜,淡月朦胧,冷露凝霜。
陆剑一掩卷熄灯,正准备上榻入睡,忽见东边天际火光冲天,把一团漆黑的夜空映照得如同日出红霞般艳丽。正是安王府的方向。半空里隐隐传来轰轰震响,仿如闷雷滚过,在如铅的夜色里显得遥远而不真实。
陆剑一心头一震,披上外袍出门正欲查看,院门处却一片喧哗。暮苍居的一个小厮慌里慌张跑进来大喊:“皓公子皓少夫人二公子有令,让你们带上小小姐即刻前往南边院门,已有车马在那等候。”
陆剑一一把抓住那小厮:“出了何事安王府走水了”
小厮结结巴巴回道:“小的小的不知。方才方才安王府有人来报,二公子见了后就让人即刻准备车马,还让小的去往各院通报。小的小的还得去碧秋阁通报,不能久留。皓公子你快点走,情况紧急。对了,二公子还说,细软勿带,逃命要紧。”说完,扭身连滚带爬地跑了。
逃命要紧这四个字一下子攥紧了陆剑一的心。他当即拉过站在后面的玲珑:“你护着夫人和桐儿去南边院门,秋夫人眼神不济,我去接应她。快别傻呆呆站着,手脚利落点”
一出醉枫楼的院门,陆剑一才发现园子里已是一片混乱。家仆侍卫四处奔走,呼声此起彼伏,火光点点,游走于亭台楼阁间,割破了静夜安谧。
陆剑一顾不得许多,火速奔往碧秋阁,正遇秋夫人在仆妇搀扶下摸摸索索走出房门。陆剑一二话不说,当即背起秋夫人即赶往南边院门。
及到南边院门,只见几列火把延绵成线,映得小巷亮如白昼。院门处车马长龙,纪府女眷皆已到齐,正在匆匆登车。纪崇霖与纪云瑄皆戎装在身,骑于马上一脸肃穆地指挥众人往来。
见了陆剑一,纪崇霖只淡淡说道:“皓儿,先送你娘上车。为父稍后再给你解释。”
将秋夫人安顿好,陆剑一又沿着车龙探查,直至确认姚千影与桐儿都已上车方才安心。还未来得及同姚千影说上一句话,就有兵士来报,说纪老爷有请。陆剑一遂掉头匆匆而去。
纪崇霖正与纪云瑄低声交谈,见了陆剑一,说道:“人已到齐,我们即刻启程。瑄儿前锋开路,我居中压阵,皓儿殿后护卫。可否”话虽是对着他们二人而问,眼睛却看着陆剑一。
陆剑一心中虽然惊诧,却仍是点了点头。正欲举步离去,忽而一骑从夜色里飞驰而来,马上士卒扬声高叫:“报安王府一刻钟前已被西丰军攻破”
陆剑一心里一惊,还未来得及出声,就听得纪云瑄急问:“那安王府里的人呢”
士卒一骨碌滚下马来,行礼回道:“回老爷和二公子,安王爷在王府沦陷前已带领家人安然撤离,现正赶往城南卧羊坡。”
纪崇霖微微颔首,对着纪云瑄沉声说道:“即刻启程。全速开往卧羊坡与安王爷汇合。”
纪云瑄领命而去。车马成列一辆接一辆缓缓启动。车上马灯晃荡,在暗夜里蜿蜒开去,恍若长龙。
陆剑一骑在马上,护卫车队押尾殿后。夜风狂乱,吹得身上披风猎猎作响。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他脸色沉沉莫测,眼睛警觉地盯着各辆马车,不断地催促车夫让他们加鞭赶上。
车队的后面,马蹄声纷沓,那是纪云东领着一队骑兵随行护驾。那一队骑兵,甲胄齐备,武器精良,进退行止间井然有序,显然是受过训练的正规军。纪府里竟藏有正规军这不能让人不深思。
今夜的一切事端都太过突如其来,令陆剑一措手不及。他纵然心中有诸多疑问万千猜测,却也知道,此时不是深究的时候。唯有压下心中疑惑,暂且全力应付眼前困境。
因夹杂了多辆马车,行军进程缓慢。车队行了一个时辰后,才堪堪赶到卧羊坡。坡上密林里,稀疏点点火光,在影影绰绰的树影中乍阴乍阳。
见有人前来,密林里一阵窸窣声响,窜出两名士卒,粗声喝道:“来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