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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瑛洛说那句“果然不负公子爷教导之心”的时候,是抱着怎样自残的心情的了。
还有自思自想,自己形容自己出来的那句:我觉得他好像没有变大可是他也不是很小
璥洲被叫过来时,行到床前之前,仍然想着瑛洛很爱的那句“镜里容,月下影,隔帘形”,因为他方才第一回转过去的时候,的确在那面后来远离的等身镜里看到了镜里的脸容,被迫行去门边时,一低眼,又的确见到了地上微微的一点他月下的清影。最终,公子爷绝无法预料知晓的,璥洲在门边竟能隔着架床侧空的阑干同下挂的纱帘,望见沧海的“隔帘形”。
璥洲的心就像被那层纱帘包裹起来了。
但当璥洲行至床前,他的被纱帘包裹的心就如新娘突然被抽起了红盖头一般,豁然开朗。
沧海斜斜仰躺床上,一手搭在床下,胸前衣襟大敞。裤子没有换。仍是黑色。没系扣的上衣是白色。
璥洲上前,替他理好襟口,系上扣子。又脱了他外裤,留着贴身小衣。将人摆正在枕头上,盖好被子。坐在床边替他揉腿。
沧海闭上眼睛。
又睁开。
仍斜眼觊着璥洲。将左腿搭在璥洲腿上。
璥洲望了他一眼,亦轻声道:“你腿疼成这样是怎么回来的小渡从那砖墙上翻出去以后,原先的守卫已调回。”
“我有那匹汗血马。”沧海轻轻动着嘴皮子。“又从送南苑人走的那条暗道摸回来了。”顿了一顿,“山上那道门别人虽然只能从里面打开,但我不是别人。”
璥洲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我觉得那匹马叫做龙鸦就很好听。”
沧海猛挪眸子望他,眼珠瞬间锃亮。欣喜无限。忽又挑起眉梢吊着眼皮风凉道:“我觉得还是小变乌色鸦龙比较好听。”语罢,将身体蜷成一只熟虾的形状,头脸都埋在璥洲身后。
半晌,便觉他身体抽噎的颤抖。听见抽噎的声音。
璥洲道:“这么疼”
“唔”沧海语声稳定的答复。
璥洲又道:“你回山庄里了”
“唔。”伴有两声抽噎。
璥洲于是笃定道:“你跟人打架了。”
沧海露出脸来,湿着眼睛去望璥洲。茫然道:“你怎么知道”
璥洲不答,只问:“谁打的你脸”顿了一顿,“不对,谁敢打我脸”
沧海似乎笑了一下,抹了把眼泪。这一把从手背抹到手指尖。道:“就当他打的是我罢。”
璥洲于是不语。半晌又道:“那场架,输了还是赢了”
沧海想了一想,“反正没输。”
璥洲道:“你一身功夫还是没有搁下。”
沧海仰头认真望着璥洲。“我记得我好像一直不会武功来着。后来怎么就会了”
璥洲哼了一声,完满解释道:“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沧海认真望着他。忽然哈哈大笑。
第三百三十二章凤还黛春阁三
作品编号444
指璥洲鼻子道:“猪”
璥洲并不生气。连表情都没有。只兢兢业业勤勤恳恳的揉腿。
沧海自己笑了一会儿。又疼得哭。伸手指枕边装人皮面具小盒子旁边的另一只小盒子。
璥洲取来打开盖子,里面一盒白生生似乎冒着肉眼能见凉气儿的糖球。璥洲愣了愣。沧海已拈了一颗吃了。忽然大大“唔”了一声,又拈一颗含进嘴里。
璥洲道:“这是什么”
沧海道:“润肺止咳治气喘的药。”
璥洲一见那药丸形态便了然道:“容成大哥叫我带给你的”
沧海笑微微点头,又要伸手。
璥洲忙收了盒子。“是药就不能多吃了。”又道:“你和谁打成了平手”
沧海道:“神医。”
璥洲低眼。
沧海道:“我没有给你丢人你和神医打成平手哎。”戳了戳璥洲上臂。咂了咂糖丸,又道:“而且我还替他防患于未然,救了一场大火。也算是赢了他一招半式。”
璥洲道:“那容成大哥呢”
“他”沧海张口方要答,忽然顿住。
璥洲一把推下沧海左腿,起身道:“他凭什么打我就因为我赢了他一招半式”
“哎哟”沧海疼得翻身起来抱腿。“至于么,赢他的人是我,他打的也是我,与你什么相干”
璥洲严肃站了一会儿。从又坐下。轻轻抬起沧海左腿搭在自己腿上,揉捏。
沧海道:“再说了,他又不是故意的,是我去接火折子的时候以为他已看见了我,我才没有防备的嘛。”
璥洲目光一厉,沧海忙抱住自己腿,像兔子抱住一根萝卜。可怜巴巴道:“你可不要再虐待它了,再推它真的会断的。”
璥洲吸了口气。只严肃道:“公子爷,属下认为,你对敌的经验还是太少了。”望住沧海,“或者说,属下可以这么认为,是公子爷保护属下不利,才让属下被人打了脸。”
沧海慢慢躺在枕上,眼珠幽亮的。微微含笑。轻轻道:“我很累了。”
璥洲道:“属下知道。”
沧海道:“我今儿内功又用过度了。心口疼。”
“哦,”璥洲忽然有些恍然,“原来你去找乔大夫拿药,并非只为了给柳大哥做一张阴阳春的面具。”又哼了一声,恭谨道:“依属下说,公子爷假扮属下从开始就是个错误。”
沧海轻轻笑道:“我用内功过度不是因为跟人打架。”轻轻闭上眼睛,“而是我跟个高手打完架之后,又用了传音入密。”
璥洲讶侧目。半晌道:“所以说,公子爷假扮属下就是个错误。”
“你还没有那么了不起。”沧海闭着眼睛轻笑,“不要跟任何人说今天回庄的人是我,不是你。因为容成澈说他一定会认出我,但是他没有,被他知道了,他一定会非常伤心的。”
静了一会儿,璥洲以为他睡着了。他又忽然轻轻道:“其实他已认出了我,只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罢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凤还黛春阁四
作品编号444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全天下,他只会用那种无赖的腔调同一个人讲话,那个人就是我。”
璥洲于是不说话了。
沧海轻轻又道:“腿还疼,接着揉,不要停。”隔了一会儿,又道:“辛苦你了。”遂且哭且睡。
璥洲仍没有说话。因为沧海语罢几乎立时睡了过去。璥洲亦不能证实他到底是睡过去还是晕过去。璥洲似乎已不想说话。也已说不出来什么了。
璥洲只是在盘算。好的,你们两个,我记住了。
一个打我的,一个站着让人打我的。
只是璥洲似乎故意忽略了一点,假如今夜回去的不是沧海而是他本人,那么他是一定打不过神医的。就凭神医那摸黑第一招,他受的伤就不止肿一会儿脸这样轻描淡写。
想起肿脸,璥洲叹了口气,从怀里取出药膏,扳过那张被打肿的脸,轻轻抹去泪痕,轻轻搽上。
事到如今,你实在应该返回去看看公子爷假扮璥洲回庄的那一段,假若你知道那人不是璥洲,而是沧海,你便会忽然了解,那一段的对白同心境到底是如何的缠绵悱恻催人泪下。无法坦诚的两人,终于有一个先低头了。
神医没有认出沧海,至少没有在自己意识到的情况下认出他,然而沧海却在神医摸黑第一招的时候便认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