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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厢门忽然间大开,竟是陈岚闯了进来,见两人扑在地上的尴尬模样,也未惊诧,一把将陈岄拉起道:“宾客齐至,吉时也快到了,二哥必须到前厅去侯着。”他压低了声音:“大哥已到多时。”
陈岄抚着兀自疼痛的头,低低道声多谢,也不顾依旧伏在地上的妹妹,摇摇晃晃的去了。
陈辰红着脸从地上堪堪爬起,见陈岚如针眼神扫将过来,便觉着左右不适,抓起桌上的酒坛,仰脖倒下,不料苦涩的黄汤早已被她伤情的二哥喝了个干净,一滴也没有留下。
这动作不过是徒添尴尬罢了,她自言自语道:“前厅的酒自然比这里的好喝些,我我去尝尝。”说罢一只脚就跨出门去。
“辰姐。”陈岚低沉嗓音在身后响起,“辰姐今日太高兴了,喝的多了一时头晕,竟忘记自己是二哥的亲妹妹,我们的血缘至亲。这杯醒酒茶可缓解酒醉难受之感,辰姐一定得喝下去。”
他递出一只白瓷杯,一汪碧汤散着悠然的清香,向她软软扑来。
陈辰双颊蓦然褪色,蒙上一片惨白,接过茶杯饮下,水袖一荡,瓷杯直射而出,在门外的石板上碎成了渣。
她含怒哼道:“我可以走了吗”
“辰姐请。”望着她离去的身影,陈岚深深蹙起了眉。
、浮白二
陈岄已然不记得是如何完成拜礼的了。
他向来不争,可但凡争起来才知自己的人缘极好,他的老丈许逸云的人缘也是极好,席上敬酒的人流水价的来来去去,芬芳馥郁的佳酿一杯接着一杯的灌下。
麻木了。
人们都传白王殿下那日心情甚好,来者不拒,喝起酒来豪气干云,颇有楚帝陈峪年轻时的风采。
究竟这酒滋味如何,怕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喧闹间一道白衣素影在门口匆匆闪过,陈岄脑中轰然炸响,陡然间清醒过来绝不可能,即便是酒至半酣,也不可能看错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急忙道了声歉,离席而去。
一路踉跄,正巧遇到一名翠衣丫鬟,于是急急抓了她的肩膀劈头问道:“可有见到一个白衣女子过去”
那丫鬟正端着食盘忙于上菜,忽见主子带着一身酒气而来,吓的差点打翻手中的佳肴,红脸道:“好好像往后园芙蓉桥去了。”
后园堆置的颇为迤逦,矮木怪石看似随意摆放,却自有章法,曲身而行后常常豁然开朗,别有洞天。
白衣残影在丹朱色的拱桥上划过,隐入矮木丛中,他慌不迭追过去,再驻足而望时,却再寻不到踪迹。
“难到真是喝多了”陈岄怔了半晌,松懈下来,头又开始隐隐作痛,正此时,矮木后忽然转出个人来。
“二弟好兴致啊,不在前厅好好做你的新郎倌,一个人跑到后园来晃个什么”陈昊面容带笑,信步踱上桥面,拦在他身前。
陈岄未料道会在此处遇上他,双目一沉:“大哥远来是客,独自一人在弟弟府中的后园散步,怕也是不太妥当吧”
“实属无奈,前厅找不到新郞倌,只能到后院来寻了。”陈昊一如既往的张狂样子。
陈岄被他一激,酒到醒了几分:“找我有何事大哥莫非又想找弟弟比武不成”
陈昊仰天打个哈哈:“二弟心眼也忒小了些,半年前的事至今还记的清清楚楚,嘿嘿,我知你在武艺一途有所欠缺,怎会再做出恃强凌弱的事情。”
“大哥有话直说。”陈岄性子内敛,向来不爱占口头便宜,大哥无事不登三宝殿,只怕是来意不善。
果然,陈昊咧嘴一笑,吟道:“今日要质问二弟,丽城周边匪寇暴乱,民不聊生,二弟身负监国重任,在此内患横生的时侯却大张旗鼓的操持婚宴,是否有失政德”
“啊哟大哥这顶帽子扣的真是重啊”
忽一道慵懒的声音传来,陈岚摇着扇子出现,悠栽闲栽接过他的话:“幸好二哥沉稳持重,为人有量,不与大哥计较这些无端的指责,要是这样争对我,我可是万万受不起,要当场火冒三丈的”
陈昊一见是他,立刻烦上心头。这个纨绔幼弟向来事事与他做对,即便在父皇面前也不知收敛,为此吃过的责罚没有一斗也有三升,他竟还不知悔改。
“我们在商讨要事,你来作甚”
“大哥可消消气降降火。”陈岚执起扇子对他一阵猛摇,摇头晃脑道:“父皇如今卧病在床,二哥奉皇命成婚,既是为臣之道,也是至善孝礼,可并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陈昊冷哼:“二弟府中后花园,可是什么人都能来来去去随意闲逛的。”
陈岚嘴角一勾:“小弟见大哥离席,便跟着一起来了。”这话一出,是将陈昊也圈入“什么人”之中了。
眼见讨不到半点好,陈昊自是懒的再理他,转头严肃道:“陈岄,你身负监国重任,匪寇作乱拖延不得,我劝你早早日处理。”
“大哥以为如何”
“为民请命,发兵讨伐。”
原来打的是兵符的主意,陈峪病重,亲手将兵权交于陈岄,可背地里谁人眼红,不言自知。
陈岄沉思半晌,答道:“这事并非我一人能草草决定,等明日到朝上,经众官员商议后再定吧。”
“陈岄你别只想自己快活,罔顾百姓生死我大楚国力昌盛,库中充足,讨伐区区蟊贼何需瞻前顾后犹豫不决”陈昊忽然重声,若此时得不到答复,一旦被那些畏手畏脚的老家伙议论后,好端端的计划就会搁置了。
陈岚本在旁默不作声,似乎全然不关心此事,忽见丛中一只斑斓蝴蝶飞过,顿时玩心大起,闪电般伸出两指将它给擒住了。他凑近端详半晌,自言自语嘀咕道:“本以为逮到个稀奇品种,也不过如此嘛”
说罢松开手指,那蝴蝶惊恐的扑扇着翅膀,隐进树叶中。
一串小动作落到陈昊眼里,自是纨绔公子的不羁作派,可在陈岄看来,又变成了另外一种含意欲擒故纵,还是手到擒来,也或许是两者皆有
陈岄松口道:“大哥关心民生,是百姓之福,此事我会细加考虑的。”
“快些决定,那些乱臣贼子连亲王皇族都敢袭击,还有何事做不出来的早一天出兵,黎民百姓便能少受一天苦。”陈昊板起面皮,满脸严肃。
“是啊”陈岚一敲扇子,插嘴,“那些人忒不像话了还好我耍了个心眼逃过一劫,不然早早的见了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