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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阿灿的心里一阵忐忑。他看着自己的花格子衬衫上面的油腻腻的指痕一阵发呆,脑袋里又开始悬了起来。
“撤退的路线怎么安排金铺中的护卫是多少人持枪还是不持枪警察局离的有多远最值钱的金铺是哪一家最值钱的东西又是什么这你都没有标明。”道明臣把风衣掸了掸,拿起桌上的计划书擦了擦凳子,这才一屁股坐下来,直直地盯住了阿灿。
“这个我会开车接送你们的,金铺嘛护卫肯定是有的”阿灿没料到他会连珠炮一样问出这么多的问题,汗“刷刷”地冒了出来。
道明臣把手指伸出来抖了两抖,阿灿会意赶紧掏出香烟,给道明臣装好续上了火,道明臣抓了抓后脑勺,把香烟叼在了嘴里,继续盯住了阿灿,目光仍旧犀利的象一只三国赤壁时的长箭。
“道哥我”阿灿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是想让我送死还是怎么的”道明臣跷起了二郎腿,徐徐地吐出了一口烟,几个大兵哥全部不再吃深井老鹅了,个个围住了阿灿。
“这是哪跟哪啊”阿灿一脸的无辜,表情生动的犹如是在风波亭的岳飞。
“我在国内看过香港的地图,告诉你我看过。香港很小,弹丸之地,还没我的天都市大我来告诉你,中环和铜锣湾都要过海,走海底隧道,对不对”道明臣问道。
阿灿狂点头。
“抢劫讲究的是来去如风,我们如果去那么远的地方,还谈的上来去如风吗”道明臣继续问道。
阿灿先是点头,然后又是摇头,汗珠摔在了地上,蹦成了八瓣。
“明白了”道明臣拿出两把军刺,分别扎在了计划书上的铜锣湾和中环两个意项上面,“这两个取消”
“取消应该取消”阿灿说道。
“操”道明臣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那么只剩下了九龙这边的弥敦道了,这条街可不简单啊据我所知,这条道路是九龙到尖沙嘴最繁华的商业街区,以前是叫罗便臣道,后来改了这个名字的。我是看的以前的老地图,不知道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对对对”阿灿心底由衷的开始有点佩服起道明臣来。他觉得面前这个人虽然是粗枝大叶,没心没肺,但是论到杀人放火,还真不是一般的细致当然,他的细致也仅限于此。
“我们既然只有这一个目标,那么就要对他有所了解才能下手,你是坐山雕,你该知道这里的情况吧大致上是什么样子警察局在哪金铺的位置如何保安力量的强弱”道明臣问道。
“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点,好象金铺是不少,而且基本上联在一起,周瑞麟,生生记,祥福和,全在这里有分店的,我也去买过首饰,里面就几个印籍保安吧,另外还有一些卖名表的店,全是瑞士的帝舵,浪琴,有金表卖,纯金的金表,那个值钱。警察局应该靠的不远,香港就这么大,我估计在五分钟之内撤离应该来的及。”阿灿把思绪理了理,连忙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什么叫印籍保安”道明臣有点不明白。
“就是印度的保安。香港是英辖殖民地,印度也是,香港人一直认为自己是中国人,印度人不要脸,他们认为自己是英联邦一份子,所以很多印度人也在香港做保安,还有做警察的。”阿灿说道。
“欧比斯拉奇是伪军啊”道明臣笑了起来。
“是二鬼子”阿灿抹了一把汗说道,他也笑了。
“早知道他们了,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的时候,印度就有支部队一起参加过,那支部队叫捷克联队,全部一色的尼泊尔土伦士兵,人手一把“库克锐”弯刀。他们抢了一座纯金的大藏菩萨送给了英国女王,号称是刹帝利武士。事隔多年,没想到这帮不要脸的,现在又和帝国主义绞在一起了”道明臣一阵狂笑。
“你知道的这么清楚啊”阿灿有点意外。
“他在部队的连长就是参加62年对印自卫反击战中,歼灭捷克联队的侦察兵,一把绳子一把刀,一夜摸走十几条人命,其中一个还是捷克联队的联队长,腰里那条英女王御赐的狮头皮带成了他的战利品。”拿着长帆布套子的大兵哥开口了,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窗口,帆布套子也对着窗口,就象个思乡的游子在眺望着远方的故土。
“哦”阿灿的眼睛里已经有了崇拜在跳跃了。
“都是一样,现在不轮到我们来向万恶的帝国主义走狗宣战了吗”道明臣狠狠砸了一拳头在桌子上。
“那道哥我们什么时候动手去抢”阿灿问道。
“急什么。”道明臣把烟蒂弹出了窗外,双腿跷到了桌子上,“你踩的点太简单了,你必须再按照我说的再去踩一次点,这次务必要把警察局位置和金铺具体位置确定下来,我只要这两样东西。给你十天左右的时间你能办到吗”
“这我能”阿灿说道。
“我们就不抛头露面了,连这里的话都不会说,出去难免碍眼。另外,老赖跟你说枪的事了吗他不是说要支持我几支枪来着的吗”道明臣问道。
“枪没有”阿灿一脸的坚决,“我是良民,没办法搞。”
“是吗”道明臣点点头,眼睛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
“没事你们先休息吧。”阿灿点点头道;“这里简陋了点,你们将就一下,回到国内,你们可就是大富翁了”
“休息”道明臣笑了,“你以为呢,窗子外面的朋友干吗还不进来”
两把扎在计划书上的军刺被他抄在了手里,一甩手就扎在了窗沿的木头边缘上,玻璃被震一阵“漱落落”乱响。一个短平头忽然之间就从窗沿壁上冒了出来,然后是整个身子,他的手指明显是象壁虎一样巴在了墙壁的砖沿上,稍微一用力,整个人弓着身子就轻盈地跳到了房间里,象一只捕鼠的狸奴。
阿灿倒抽了一口凉气,险些栽到了地上。他觉得这个不速之客的眼神简直就象是莽原上在猎食的孤狼,一双眸子里散发着的是幽幽的磷光,填满着死亡的气息,这个目光犀利的短平头嘴里横叼着一把匕首,花纹诡异,刀身透露着饮血的渴望。
短平头的脑袋上居然还顶着个烟蒂,短短的头发和着烟蒂在燃着细细的烟,一股焦味隐约弥漫着。这个烟蒂是刚刚道明臣扔出窗外的。
“你是谁”阿灿的声音几乎走了调了,在寂静的夜里传出了老远。
“别紧张阿灿人家是夜总会的人,来讨债的。”道明臣呵呵地笑着摸着脖子上的十二两的大金链子,他旁边的大兵哥也“吃吃”在笑。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短平头从嘴里拿下了匕首,拂去了头上的烟蒂,脑袋中央被烫出了块有亮泽的黑疤。他的话也是普通话,标准的普通话,冷僻的嗓音就象金属片在摩擦,从他粗壮的喉咙就可以看到他粗壮的身躯。短平头的目光落到了窗沿上的军刺上,他的目光象蛇一样收紧了。
“56三棱刺”短平头的目光有了一点异样,说不出的异样,就象是流落荒岛一百年的鲁滨逊,忽然之间看到了以前的仇人,亲切中杂着混乱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