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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外伤,又被程乃轩拉着嘀咕了两句,无奈承诺分个半成股。等到人都走了,他跟着许老太爷出了厅堂一路向内,却突然觉得有些无话可说了。
说起来,许老太爷夫妇一直都对他颇亲近,想让他当孙女婿的那种意思也很鲜明地流露了出来,只可惜他和许三老爷八字不合,又更多的只是把天真烂漫的许薇当成妹妹
而许老太爷走着走着,终究是被邵芳的事勾起心头纠结,干脆就直说道:“小薇他爹爹之前做了一件天底下最愚蠢的事。他上次结交了那张泰徵之后,就生出了攀龙附凤的心思,因此,张四维一起复,他就立刻写信过去,言辞露骨地说自己的女儿是宜男之相,就因为之前听说人家的元配妻室至今无子
可转瞬间高拱罢相,风云突变,高拱的不少心腹都遭了殃,甚至他引荐入阁的高仪吐血而死,他听说张四维和高拱极其亲厚,高拱甚至一度打算援引张四维入阁,就有些发慌了,竟然打算给人家写信,说是之前心志迷乱,胡言乱语。幸好这时候张泰徵的回信刚巧送到,被我看到了,他那封回信又没送去,否则,见风使舵,趋炎附势,焉知现在的丹阳邵氏,就不是以后的斗山街许家”
卧槽,许薇真倒霉,摊上这种渣爹许老太爷还不如干脆狠点,把这种作死的儿子直接打死算数
汪孚林在心里把许三老爷骂了个半死,随即才想到了更重要的事,忙问道:“九小姐可知道了”
“知道了。”许老太爷停下脚步,脸色苦涩地看着汪孚林,低声说道,“你和叶家二小姐定亲的事定下之后,她就大哭了一场,后来才刚振作了起来,反过来安慰我和她祖母,却又捅出来这么一件事。若非那是我的儿子,她的亲爹爹,我真想把人活生生打死算了,免得日后成了祸害”
当许老太爷带着汪孚林来到内室,方老夫人见到汪孚林的时候,同样是不等人行礼就将他拽起来拉到身边坐下,随即百感交集地说:“真是没想到,你爹娘给你挑的竟是叶家二小姐,而不是大小姐。”
大约是知道这话太露骨,她苦笑了一声,仿佛自言自语似的低低说道:“叶家大小姐行事品格,我家小薇拍马都比不上,和二小姐却差不多仿佛。可如今看来,单单论父亲,叶家二小姐就是好福气,而小薇则实在是福气太薄了。”
如果从小北的亲爹和兄长论起,她实在称不上是什么好福气,可从现在的父母姊弟说起,小丫头确实真的是福气很好
事到如今,汪孚林唯有劝道:“事已至此,老太爷和老夫人不如把九小姐的终身大事拿过来自己管吧。许三老爷如此急功近利的性子,这次不成,下次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那是自然,斗山街许家的女儿,怎能做人二房别说张泰徵不过是学士公子,就是宰相公子,那也不可能”方老夫人眉头倒竖,沉声说道,“我已经警告过他爹,日后若再有行事差池,我和老头子就当没他这个儿子,直接去衙门告他忤逆”
说到这里,方老夫人看了一眼汪孚林,低声说道:“所以,你到时候办喜事的时候,老婆子我就不去了,在家里好好陪着小薇,老头子会去给你捧个场。你很好,只是我那些儿子不成器,不像叶观察那般慧眼识珠,挑中了你这样的女婿。”
那层薄薄的窗户纸捅破,老两口却都觉得轻松了下来。不论怎么说,过去的就过去了,将来才是最要紧的尤其是许老太爷,想到将来汪程许三家在徽商中引领群雄的格局,更是忍不住捋了捋胡子。只要长子能够守成,下一代能培养好,至少还能保许家二三十年
第四五四章婚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离开斗山街许家的时候,汪孚林回头看了一眼,突然想起了当初第一次跟着方老夫人来这里的时候,那一堆躲在珠帘后偷窥自己的闺秀八卦团,许薇也就是其中的一员而已。他也是到后来才知道,那便是自己最初和金宝在县后街上邂逅的那一乘轿子中的鬼面女,也是程乃轩记忆中吓得人快要发疯的鬼面女。这位天真烂漫的大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系了一丝芳心在他身上,他只认为过去就好,可没想到,最终捅那一刀最狠的,竟然是她自己的父亲。
“笑渐不闻声渐消,多情反被无情恼”
他轻轻念了一句,随即拨马从下坡路渐渐远去,心中再一次认识到,无论是哪一生哪一世,能够拥有一个好父亲,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只希望疼爱孙女的许老太爷和方老夫人,能够给那位九小姐寻觅一位如意郎君。
婚期渐近,尽管自己即将是要当新郎官的人了,但数之不尽的请柬,却有不少是汪孚林需要亲自去送的,这其中就包括哪怕不可能离开徽州府城去松明山,他也要亲自去送一份请柬的徽州知府姚辉祖。
府衙重地,从前徽州知府还是段朝宗的时候,汪孚林来过好几次,但自从姚辉祖上任,他就没怎么来过了。因此,被人引着来到书房的时候,看见那和从前完全迥异的陈设布局,他在心里叹了一声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就恭恭敬敬上前长揖行礼。而姚辉祖却和从前的冷淡截然不同,笑吟吟地搀扶起了人之后,就满脸感慨地说道:“本府上任,可以说是被人从京城撵出来的,因此谨慎小心,唯恐有一丁点闪失,没想到终于日月换新天了。”
竟然用日月换新天来形容张居正进位首辅,高拱罢相,足可见姚辉祖之前被逼出京的时候有多郁闷。他打手势请汪孚林坐下之后,自己却没有回主位,而是在房间里踱步说道:“高敏正挟高拱之势,由一介推官连跳数级进为徽州捕盗同知,上蹿下跳构陷同僚,之前本府不得不苦苦容忍,如今却终于可以去掉这颗毒瘤了他不是在养病吗,那就干脆回乡去把病养养好,再回来当官”
话虽这么说,可汪孚林哪里不知道,高敏正从前靠着和高拱同乡之谊备受信赖,甚至险些荣升徽宁道,可现在高拱一落马,高敏正这回乡养病四个字恐怕就要坐实了,还没处说理去他虽犯不着落井下石,可也不可能表示什么同情。
“姚府尊明察秋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