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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福生读的书多,其实损起人来最是牙尖嘴利。经她一分析,唐文度果然是一无是处的丧家之犬。
陆福生见申琳脸上略有笑意,这才道:“申琳姐姐对不起。唐文度本来是要动我的,是我连累了你。”
申琳笑道:“没事。姐姐是坊里的娼妓,本就是干这个活计的。你别看那把躺椅子是条丧家之狗,平日里可是眼高于顶,如若不是妹妹,姐姐还未曾近过他的身嘞。”
唐懿之躺椅子陆福生仔细听了申琳的发音,确定她是故意的。不过这几个量词用得可都不错:一把唐椅子,一条唐懿之。陆福生不由得轻笑。
申琳披了衣服衣服起来,拉着陆福生又道:“福生,我是真的拿你当亲妹妹看的。能保护你,姐姐很高兴。我十岁的时侯被我的亲爹卖到了和笙坊,你比我亲爹待我都好,我知道。你记不记得我头一回接客那一次全世界的都没有人管我,只有你。当时你把开水浇到那人的脸上,那人若是显贵,你可能连命都没有了。我当时就想,我要保护你,像你保护我一样。”
申琳接客是被打出来的。陆福生头一回见到院子里是怎么逼姑娘接客的,便是申琳那次。那时陆福生才刚进和笙坊,那时她已经十三岁了,在院子里并不算很小了。可她是刚来,又是黄花大闺女,也不知道这活计究竟是怎么做的。于是王妈妈就暂且安排到申琳那里充作她的婢女,也顺便学点东西。
那时陆福生初来异地,认生,睡得不安稳,不是梦到三年前娘死的时候就是梦到七年前的那场屠杀,常常会被噩梦魇住。之前还有师傅肯陪她,现在却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后来她才知进和笙坊,是新的噩梦。
那日她又做噩梦,是薇儿摇醒了她。薇儿拍着胸口说道:“师姐做噩梦了是不是师姐一边叫娘亲一边哭,可吓死我了。我叫了好长时间才把你叫醒了。”
陆福生坐起来揉揉脑袋,讪讪笑了一声也没有答话。
薇儿道:“昨天晚上师姐又在厨房帮工,凌晨才回来,睡的时间太少自然睡不好。刚刚还有一个娘姨过来又催你过去帮忙,我见你睡着,不敢叫你,就先让她走了。”
陆福生道:“我最近值夜,白天倒没有事情。她催我帮什么忙”
薇儿道:“自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要不然我怎么敢赶她走是师姐之前伺候的清倌人申琳姐姐要接客,妈妈要娘姨去劝。娘姨劝不来,知道你和申琳姐姐相熟,就要你去帮忙。”
陆福生“哦”了一声,半眯着眼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我既然醒了也不好不去,就过去瞧瞧。”
陆福生到了申琳所居的后院,果然有一个娘姨在申琳门口拍门:“申琳姑娘,申琳姑娘你开开门吧你倒是给开开门呐娘姨有事情跟你商量”
陆福生过去略客套几句也学着娘姨叫门,娘姨见陆福生拍的殷勤就蹲下来歇了会儿。相熟也没有用,陆福生拍的手疼申琳却还是没有一点打算把门打开的意思。陆福生趴在门板上仔细听屋里面的声音,房间里仍只有女人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陆福生眨巴眨巴眼睛一脸迷茫:“娘姨,申琳姐姐不给开门怎么办她还在里面哭呢要不,我们叫妈妈来吧”
娘姨怒瞪一眼陆福生,道:“叫她来干嘛等挨骂吗这申琳姑娘也是个发傻的,门户人家的闺女,早晚不都有这一天么王妈妈怎么肯让她当一辈子清倌,那还不赔死了林员外出价二百两一晚,她做清倌一个月怕也挣不来,她哭顶什么用净连累我们”
陆福生皱了下鼻子,趿拉着脚上那双稍大的破绣鞋走了几步:“可她就是不给我们开门怎么办”
娘姨愤愤地说:“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婊子养的小娼妇,贱胚子她不听咱们的也没有用,咱们院子里还少得了打手那些高头大马的汉子哪个会肯好言劝她”
陆福生十分不解地问道:“为什么申琳姐姐那么讨厌妈妈叫她接客呢前几天阿禾姐接客的时候也闹腾了好一阵子。接客怎么了很难受吗”
娘姨暧昧地笑了几声又转过来问陆福生:“丫头,你今年多大了”
陆福生道:“十三了。”
娘姨惊道:“十三了那也不小了最近才来的么”
陆福生点点头:“嗯。来了有十来天了。”
娘姨道:“怪不得,我说怎么什么都不懂”
陆福生羞窘地低下头。
娘姨道:“进来之前是干嘛的”陆福生正欲回答娘姨却道:“你先别说,让我猜猜。之前被卖到这里的丫头挺多,可无非就是那么几种情况。只要不是太离谱的出身,我总可以猜得到。”
娘姨踱着步子向前走了几步,到申琳房门前才停下。她猛踹一下房门,随着“梆”的一声巨响,房内的哭声突然停止,隔了一会儿房内又“哗”地传出一阵哭声,似乎比刚才还惨烈几分。
娘姨嘟哝了一句:“贱胚”突然又眉飞色舞起来:“我猜到了,你爹一定是个赌鬼。输了钱便典了你娘,扔了了你弟妹,又把你卖到了这里。”
陆福生摇了摇头:“我爹在我六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娘三年前也死了。”
娘姨道:“那你一定是大户人家里的丫鬟。主子家失了势,或者是主子不喜欢你才把你卖到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