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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再将脸伏在他胸口。
坚硬的骨骼,宽厚的胸膛。
“安明,这些年你一点儿都没变,倒是我,老了许多,如果不化妆,估计都不能看了”
乔安明不明白顾澜为什么突然会说这些话,不过她的口气过于凄楚,让他有些珊珊然。
“胡说,我比你大好几岁。别胡思乱想了,回去洗个澡早点睡。”
顾澜满足嗯了几声,索性直接将手抱到了乔安明腰上。
不过当夜顾澜回去就感冒了,隔日体温上升。
秦医生说是因为她受了凉,再加上免疫力低下导致。
顾澜不肯去住院,扛在家吃药,但体温只升不降,一直到第三天夜里昏厥了一次,乔安明叫了救护车把顾澜送去医院。
顾澜昏迷了24小时才醒,秦医生给她作了急救措施,转入重症监护室。
“安明,我想回去,不想在医院”这是顾澜醒过来说的第一句话。
琴姨在旁边看着直抹泪:“小姐,你现在不能出院。”
“不,我得出院,我不想死在这里。”
乔安明握住她的手,心里万般挣扎,最后还是说:“好,等你情况稳定一点之后就出院,我都依你,什么都依你”
一周后顾澜高烧退了,力气也恢复了一些。
秦医生安排她出院。
乔安明接了她之后就直接回市区公寓。
随后大半个月,乔安明几乎一直陪在顾澜身边,白天她醒着的时候,乔安明便陪她聊天看电视,偶尔她还会拿出画板画上几笔。
下午她吃过药之后会睡个把小时,乔安明便利用这点时间处理紧急公事,然后待晚上等顾澜回卧室睡觉之后他再去公司开夜工。
这样悉心照料,渐渐顾澜的身体就稳定了下来。
那天应该是周末。
顾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她平时午觉不会睡这么久的。
披了披肩走出卧室,发现公寓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喊“琴姨”,没人应,喊“安明”,也没人应。
书房的门却开着,顾澜走进去,发现乔安明正坐在椅子上。
椅子就放在窗户旁边,窗帘开着,他头往一边歪斜地支在靠背上,双手交迭,手指稍稍弯曲置于膝盖,就那样睡着了。
顾澜笑了笑,怕他着凉,便把自己的披肩脱下来想盖到他身上。
盖了几次,披肩都不听话地滑了下来。
顾澜只能弯下腰去,想把乔安明的两边胳膊抬起来,再将披肩夹盖到他胸口,可一抬他的手臂便有一枚东西从他微握的掌心里滚了出来。
东西滚到顾澜的脚边,她捡起来,长方形的一枚金属胸牌,背面是别针。
翻过来,“杜箬”两个字
、v101 谁曾不苦
东西滚到顧澜的脚边,她捡起来,长方形的一枚金属胸牌。背面是别针。
翻过来,“杜箬”两个字。
顾澜那一刻的感觉,就像赤脚走在海绵上,海绵好软,触感温柔,可下一脚踩下去,一根针貫穿脚底。
她没有料到海绵下藏着一根针。
她没有料到已经两年了,他这一團海绵里面,居然还藏着这根针。
她都忘了说疼。可身子慢慢支撑不住了,弯曲下去,一手抓住椅子的扶手,另一手摁在自己胸口。
尽管心脏绞痛,但顾瀾尽量将动作放轻,她不想把睡着的乔安明吵醒。
那已经是四月中旬了。
经过一个寒冬,万物苏醒,傍晚的空气中有花香渗进来,裹着鸟声一同淌进书房。
一年中最好的时光啊,又逢夕阳。
霞光照在乔安明沉睡的脸上。
这男人还是如兩年前一样英朗。眉心微皺,鼻梁硬挺,岁月眷顾得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可他那样闭着眼睛睡在椅子上的样子,突然让顾澜想到“暮年”两个字。
是,暮年。
浑身浓浓的暮气,像个孤独钟的老人,一个人在午后的椅子上睡着,金色霞光裹满他的身上,窗外鸟语花香,他却握着杜箬的胸牌沉入梦里。
若时光定格在那一瞬间,你会看到那样一个剪影。
顾澜半蹲在乔安明面前,捂住胸口,泪一颗颗掉下来。
乔安明斜着头睡得正浓。手里握着他的回忆,面前站着他的现实,可梦里呢梦里他在做什么
“安明,这么多年,你一次次竭力抢救我这颗心脏,可到最后,你却治不好你自己的这颗心。”
心里有伤,久而不愈。
思念不露,却已入骨。
顾澜去世是两个月之后的事了。
崇州初夏,温度却已经升到30度,居然闷热起来。
按照顾澜临终的意思,身后事一切从简。她生前也不是爱出风头的人,所以乔安明尊重她这最后一个要求。可她这乔太太的身份摆在那儿,消息走得特别快,许多平日里从不与她接触的人借着名头来吊唁,实则是看在乔安明的面子。
澜望基金那两年也发展迅速,先后开了两家澜望分院,又办了好几次规模巨大的慈善活动。
澜望基金建立宗旨是救助先天性心脏病儿童,现在澜望基金的创始人去世了,且是因为先天性心脏病去世,媒体那边又是大作一番文章。
所以乔安明想要低调操办丧事也很难,再则他也没那精力亲自去办,全交由江磊去处理,一下子,仪式就弄得隆重了。
闹闹腾腾三天,乔安明迎来送往。
三天后入殓。
顾澜被安葬在山顶陵园,与他父亲顾正茂的墓碑为邻。
本来要去送葬的人很多,但都被乔安明回绝了,他只留了几个乔家人。
任佩茵,琴姨,陈妈,秦医生,还有他自己。
墓碑上的照片选的是顾澜30岁拍的单人正相,也是短头发,同样清瘦,但嘴角的笑容却可以看出她的幸福和安逸。
琴姨跪在碑前,哭到差点晕过去。
陈妈一直拍着她的背劝:“别哭了,人都要走到这一步的,她这两个月被病折磨得也不成样子了,所以这样走,未免对她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