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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来，走的都是偏僻的山路，在雪地走了太久，赖小天体内的寒疾犯了，走得越来越慢。只知道累了就休息，休息了就赶路，时不时和楚夕夜聊天，简直是不知人间今夕是何年。
楚夕夜看着后面的她气色不大好，越走越慢，不由得站在原地等她。他看她的脸色泛青，嘴唇有着淡淡的紫色。
俊脸紧绷，面无表情，“怎么回事”
赖小天只觉得全身从心底发冷，背脊一阵阵凉意袭来，她裹紧什么的白色披风，嘴唇微微颤抖，“冷”
她觉得头越来越重，一阵眩晕要向一边倒去。楚夕夜手迅疾的伸过去把她稳住，接触的那一刹他不由得眉头深锁。
他两手掌中传来的寒意惊心，感觉得到她全身僵硬如铁，冷如寒冰。手下隔着几层布料，却还是能明显感觉到那从肌肤表皮透上来的寒意。
楚夕夜把她扶靠在一棵松树下，还好这几天的太阳已经让地面干燥，赖小天靠在他怀里，强忍着睁开眼，“姓楚的，我是不是要死了”
“没事的，你只是太冷了，太困了。你等等我，我马上回来。”
他把她放好，便迅速离开，赖小天渐渐陷入昏迷，迷迷糊糊的，两手无力的抱住自己，微微发抖。
楚夕夜找来一些干枯的树枝，在她面前生了火。好一会儿，火才渐渐燃了起来。把她抱到火边，背对着自己，他才盘腿坐下慢慢输内力给她。
夜色悄悄的爬了上来，火光映照着两人的脸庞，光影明灭。
赖小天脸上的青色一点一点的褪去，嘴唇也慢慢恢复血色。额头上开始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身体也渐渐变得柔软，楚夕夜这才停下，揽着她靠在自己怀里。
火堆里是噼里啪啦的柴火爆裂声，火光照见他脸上的表情如同这深邃的夜。那样深沉而迷惑，轮廓之上平静无波，而心底却是惊涛骇浪。
刚开始带着她上路，心里也没想那么多，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就是不想拒绝，就是想那样做。
可是她在身边，他又不知道该如何去和她相处，于是，总是去忽略她，居然没发现她的异样，居然忘了她体内的寒气受不了冷。
楚夕夜在这一刻变得茫然，他盯着火光，却全是她的影像在随着火苗跳跃。揽着她的姿势有些僵硬，他却只想这样，静静的，一动不动，好像时间都停止，好像永远都这样。
夜越来越深，而他整夜无眠，他缓缓的闭上眼，等待黎明的悄然来临。
毁我平生魂已死，薄眠抛去陈年事。
阳光从光秃秃的枝桠间，落在人的眼帘，砸醒了正在沉睡的人儿。
赖小天慢慢睁开眼，看着那枝干横在天空中，眼睛旋转，再一下子坐起身来。
她站起来，觉得浑身轻松，在没有前几日的沉重感。
面前是燃尽的火堆，漆黑的炭头，周围都是萧条的树枝，没有除夕夜的身影。她试着叫了声，“姓楚的”
她暗自嘀咕，他不会把我丢下了吧。然后在四周转了转，沿着一条小路走下去，远远的看见山涧中，有个人影站在水面。
赖小天好奇，走了过去，道：“楚夕夜”
楚夕夜没有应她，而是仰起头，一根手指定在手边，示意她不要出声。她这才发现，他一手拿着树杈，站在水中一块突起的石头上，眼睛在水中搜索。
赖小天发现他是在插鱼，眼睛马上散出光彩，她沿着狭窄的路道小跑过去，轻声道：“我来帮你。”
她在路边找了一根树枝，便学着楚夕夜的模样去插鱼。水并不深，可有些石头上已经上满了青苔，两人站在水中相隔不远的石块上。
赖小天好奇的查看水面四周，冬日里，鱼儿都是贴着溪地游动，好不容易看到一条，便想也没想的乱插，身体左歪右倒的。见插了一个空，便双手舞动的大叫，“啊，没插到，跑了跑了，楚夕夜快点，跑去你那边了。”
而楚夕夜在那边无语的看着水面，余光无意间瞥见那个红衣白裙的女子，红色棉袄上衣襟和袖口处的一圈白色皮毛在水中摇曳，他有些恍神，拿着树杈的手没有动。
赖小天见他盯着水发呆，不由得焦急的大叫道：“楚夕夜你发什么呆，快点啊快点啊，鱼游走了。”
见楚夕夜还没动，她急忙跳到另一块石头上，还没站稳就双手握着树枝向前插去。
不料鱼没插到，想收回向前倾斜的身体却脚下一滑，就一头想水里栽去。
楚夕夜这才回神，甩掉手中的树枝，手向前伸开，衣袂向后翻飞，蜻蜓点水般把快要倒在水里的赖小天捞起来，飞到草地上，这情景还真是似曾相识啊。
楚夕夜皱眉，眼里含怒气，却让担忧泄露了出来，“抓个鱼要这么拼命吗身体刚好就忘了疼，就不会好生呆着。”
赖小天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好像很生气，无辜的眨了眨眼，“我肚子饿了”
楚夕夜看着她，真想说，无可救药。却只是轻微的叹气一声，道：“那你回去把火生好。”想了想，“你还是留在这里好生呆着吧。”
赖小天不忤逆他，乖乖的答道：“哦。”
楚夕夜再回到溪里，拿着树杈，全神贯注的在水里搜寻。赖小天看着不远处那一身深紫棉麻长袍的男子，黑色的墨发披在背上，身体慢慢的转动。他清隽的侧颜，在专注中有着惑人的力量，不时的两手一伸一收，水花漾开，水珠四溅。
衣着不华丽，表情也不温暖亲和，说话还总是很伤人。可她就是移不开眼，坐在那里，双手撑着下巴，嘴角噙笑，目不转睛的盯着。
到最后，居然是两眼无神的看着前方，嘴角却是傻笑。
不一会儿，楚夕夜提着一串鱼走来，看着她在傻笑，好像没看到他来似的，他径直走到前面，“走了。”
那清清淡淡的一声走了，这才打断某人的遐思，她放下双手站起来，放大笑容。“哦，我来了。”
便跳跃着跟了上去，然后坐在一边，盯着楚夕夜瞧，看他熟练的生起火，熟练的去把鱼整理好插在树枝上烤。
楚夕夜专注的做着一切，好像并不知道她在看他。
直到肉香味一丝丝飘来，她才回神，发现那烤好的鱼就这样递到面前，她觉得心里有着很甜很甜的东西漫开。
楚夕夜并没有看她，“吃吧。”然后只是认真的盯着这里手里的鱼，好像他的任务，只是考好手中的鱼。
两人一火，无声的吃着，阳光暖暖的照在林间，让一切凋零显得温柔。
两人继续上路，走在峰峦之间，不知道翻过了多少座山，又过了多少条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