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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点点头。东琉璃走出草庐，那身上的珠宝首饰忽然间又散发出光芒来，身上的衣衫也有金荣之色，艳美如初。羽墨看得心惊胆颤，不知道该不该接近。

第四十四章 落雪

东琉璃走了之后，草庐又安静下来，微风吹拂，吹皱了水池，也鼓起了羽墨的衣衫。

“外面的客人，你也进来吧”老人的声音在羽墨耳边响起。羽墨叹了一声，这等人物发现自己却也没什么好惊讶的。

羽墨让黑鸦飞回自己的肩头，轻轻一跃，落在了柴扉面前。他推开柴门，缓缓地走了进去，脱了鞋，这才走进草庐之中。

老人面容和蔼，看不出丝毫恶意。羽墨弯腰行了一礼，说道：“晚生羽墨，拜见前辈。”

“何须置礼，坐吧”老人笑道。老人腰板挺直坐得端正。庐内并无很多摆设，除了旁边的一只小几上放着一只土陶茶壶，还有一只小炉看来是用来煮茶的。老人坐的是一张草席，草席灰旧，看来是用了很久了。

“你来，是为了落雪神术吧”老人呵呵笑道。

羽墨一怔，只得点了点头：“本来还想盗去的，但是晚生狂悖了。前辈想如何处置，但由前辈做主吧。”

“呵呵呵，为什么要处置你呢，人追寻一样东西，总是有理由的”老人轻轻挥手，刹那间苍古又起，而后化为春风阵阵。那书架最顶的三卷竹简飞了过来，缓缓落在羽墨面前。

羽墨有些惊讶，难道这老人要将三卷载着落雪神术的竹简送给自己么

老人微微笑道：“天地有灵，万物有音，神术，也会选择自己的归宿。约十几日前吧，这在我的书架上放了许多年已经陈旧做古几近腐败的竹简，忽然间散发金光，腐物换新颜，里面的字，也显得清晰可见，字字入木。想是它知道了归属的诞生，或者说是有人配得上它并找到了它，是以才有此异景的。天缘之内，便是因发，古卷将你带到了我面前，所以你便是它的归属了。”

“可晚辈听说这落雪神术乃是昆仑大仙的神术，前辈就这样赠送晚辈是否不妥”

“哈哈哈，哈哈哈”老人抚须而笑，“你既然看见了混沌，怎么还被这等幻境蒙蔽呢”

羽墨皱眉道：“晚生不明白。”

“呵，那我便说与你明白”老人似乎生出了兴趣，说道，“既然你知道混沌，那什么是混沌”

羽墨想了一阵，在手中化出了一团白光。老人抬抬手，让他放下来。

“说简单些，混沌既是生，也是死，你所见的，你所悟的，莫不是混沌，但又不是混沌。它演化出万类，演化出万象，这风，这草，这红梅，这白鹤，皆是混沌。你掩藏气息的方法很精妙，但我还是能发现你的存在，这也是混沌。风的流动，水的流动，气息，灵魂，光，都在告诉我你的到来。甚至这梅树，那溅起的水花，也说你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羽墨摇摇头。

老人又笑道：“那你看见了我，却感觉不到我的存在，又因为什么”

羽墨想了一阵，眼角忽然看见那风吹动水池，水池荡漾起来，泛起波纹阵阵，他心中忽有感悟，说道：“自然，你便是这自然。”

“不错”老人点头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混沌既然是开始和结束，那中间的万象万类，拿一棵种子来说，有光热水土，它便能长，便能生，然后一年一年，成一个个树轮，每一年，每一个时刻，每一点上，它都会变化，最终时限到了它会死去，会倒下，埋入土中。这中间你看到了什么”

“自然规律”羽墨道，云聚雨落，树长花败，水聚河海，星辰斗移，日月轮换，而大至宇宙，小至一尘埃，皆在规律之中。

“规律，很好”老人拿起一杯茶，放在羽墨面前，自己也斟了一杯笑道，“正因为我对规律有着不错的了解，所以你即便你隐藏了气息，但我也能知道你的存在。但你呢，即便你看见了我，也感觉不到我的存在，这道理是一样的。”

羽墨点点头道：“便是我们对自然的理解不一样。”

老人笑了笑：“一切顺法，方能无碍。这三卷载的便是你想要的神术落雪了”

羽墨笑笑，拿起一卷竹简来看了，待看明白了，这才放下来，但没想到那竹简一放下来，那竹简光滑模样迅速消失，转而化为苍灰，继而布满了灰尘，最后化成了一滩腐物。他又拿起其他两卷来，看罢之后，其他两卷也如第一卷一般腐败了下来。

“多谢前辈”羽墨笑道。

老人在羽墨身上凝视了一阵，道：“你虽为水，可以容纳这许多，但人总有擅长与不擅长之分，孩子，方式是没有最好最强的，只有最合适最正确的，你知道判断么”

“晚辈不明，难道我在使用力量的方式上还有缺陷么”

“完美是不存在的，你不是要达到完美，而是要选择合适自己的东西。你身上有一条棍子，一把刀，一柄剑，嗯，这剑样式很古怪，你知道这三种兵器的用法，但这是兵器的用法，并非你自己对自己的用法”

老人每说上一件兵器，那剑兵器便会在羽墨身体之外浮现出来，而一句话落，如意棒、斩羅绝、剑丸都出现在他身边，围绕着他

“自己对自己的用法”羽墨忽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但隐隐之间又抓不住要点。老人呵呵一笑，不再点拨，便让他自己沉思。难道他说的，是自己一时之间用这么多兵器会很勉强么，还是招式多了便混杂了自己对自己的使用

羽墨脑海里面又骤然间闪过自己在西北荒山的时候试着融合自身的几种力量时候的那种说思绪，而脑海里面不断回荡着巫尊的话，力量并无分别，只是技巧与领悟不同

修炼一种是精，羽墨现在只有不断强悍的肉身与灵魂之力，但兵器却不断多起来，按照这位老人说的，自己不需要领悟太多的招式，只需要在合适的时候使用合适的兵器而已

若是这样，那他便要对使用力量有一个更深的感悟才行了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的力量为什么挡不住老人的灰气了，那所谓势的东西，仅仅是领悟的入门而已，而直到此时，他才通达明悟巫尊的话，他们有他们自己的方式，也有他们自己的领悟，羽墨见老人出手，皆是随意而为，根本谈不上招式。魔皇踹自己的几脚，甚至让自己反抗的力量也没有，这等便是他们对力量运用得丝丝入扣，简直是控制微妙了。

“您的意思是我不必被兵器外形所迷惑，是吗”

“悟性不错”老人笑道。

羽墨手一挥，几件兵器顿时消失不见。

羽墨只觉得心胸霍然开朗，他已经摸到了门径与方向，便不再有疑惑了。老人说多而杂，羽墨现在却可以说自己跳出了这个范畴了。

“敢问前辈到底是何人，为何要指点晚辈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