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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停下车道:
“我晚上有点事,明天再来看你。”
苏眉闻言,凄清神色上蓦地铺开一层薄红,一面侧身去开车门,一面匆忙答道:“你上班很忙吧你不用来我也没有什么事。”
话音未落,虞绍珩的手已覆在了她手上,赞赏道:“这么懂事那我非来不可了。”说着,双唇在她颊边轻轻一触,苏眉的面庞瞬间蔓延出一片绯色,“你别这样。”
只听虞绍珩贴在她耳边低声笑语:“你放心,我是君子,你知道的,咱们发乎情,止乎礼。”
苏眉面红耳赤,怕他又闹出什么幺蛾子,连辩驳也不敢就急急跳下了车。虞绍珩目送她慌慌张张地逃进家门,微微一笑,掉头去了四马路。
叶喆被他父亲关了两个礼拜,一放出来便投奔了如意楼。连着三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除了喝酒就是叫樱桃来唱大鼓书。陆宗藩一班人怕时间长了隐瞒不住,再触怒了他父亲,惹出别的篓子,只好来请虞绍珩。
虞绍珩听了,也是纳闷儿。叶喆是为了唐恬才惹恼了他父亲,眼下唐家飞来横祸,正是方便他趁虚而入的时候,这家伙不赶着在唐恬跟前献殷勤,怎么偏偏要躲到堂子里醉生梦死
“阿弥陀佛他们可算是搬了尊真神。”樱桃一见虞绍珩,胖脸上立时如释重负笑逐颜开,“来了好几拨人了,谁也劝不动这位祖宗。”指了指楼上,耷了嘴角。
虞绍珩笑道:“他在这儿照顾你的生意,还不好啊”
樱桃连忙摆手,“他是耽误我的生意。”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跟你说了吗”
樱桃扁着嘴摇了摇头,“怕是跟唐小姐闹别扭了。”她说着,咧嘴一乐,“昨天晚上喝多了酒,抱着菊仙姐姐不撒手,嘴里只叫恬恬,末了,连眼泪都快出来了。”
虞绍珩听着,轻抽了口冷气,拨帘而入,便见叶喆正趴在架子床上睡得人事不省,才一走近,便闻到了酒气,“叶喆叶喆”虞绍珩皱着眉推了他两下,床上那人却纹丝不动,“他睡多久了”
樱桃抿嘴笑道:“也有三四个钟头了。”
虞绍珩耸耸肩,半叹半笑:“我到外头等他一会儿。”
樱桃听说,麻利地搬了张凉椅放到走廊,又招呼小娘姨送上来两盘时鲜的葡萄、荔枝,笑眯眯地对虞绍珩道:“虞少爷,我叫个伶俐的姑娘过来,陪您说说话”
虞绍珩笑道:“你不能陪我说说话吗非要在里头陪着叶喆”
樱桃一听,眉开眼笑地抓起把扇子在他身边坐下,忙不迭地扇了两下:
“瞧您这话说的,我是怕我这份儿资质,在您跟前巴结不上呢。”
27、薄幸六
虞绍珩打量了她一眼,道:“你跟叶喆认识多久了”
“我想想啊”樱桃眯着眼睛,用扇子敲了瞧额角,“得有四五年了。”
“哦,那除了他,你还有别的熟客吗”虞绍珩说着,随手拈起颗荔枝剥开一半,递了给她。
樱桃赶忙接了过来,“哎哎,您这是等着让菊仙姐拿指甲戳我呢”说罢,娇娇一笑,“怎么没有我们这儿常来常往的客人就没有我不熟的,您这话问得,也太瞧不起我了。”
“失敬,失敬。”虞绍珩笑微微地点了点头,话锋突然一转:“樱桃,我给你赎身,你觉得怎么样”
樱桃闻言,手里的半个荔枝颤了颤,一双眼睛使劲往外张了张,羞羞涩涩地瞟了虞绍珩一眼,打迭出一副小倌人的绵软声腔,“您这是从何说起呀您别看樱桃人材不怎么样,可我也是我可不给人做小。”
虞绍珩看着她做张做致,不由一笑:“这你放心,我也没有这么大的福气。”
樱桃掩唇一笑,坦然道:“虞少爷,您是好人,可您要是把我赎出去,那得多招人笑话啊”
虞绍珩慢慢嚼了颗葡萄,悠然看着远处淡灰的云层,“樱桃,你不让叶喆赎你,是因为你喜欢他,不愿意欠他的人情,那我赎你怕什么呢”
一句话问没了樱桃面上的嬉笑,讪讪着说道:“这您都看出来了”见虞绍珩笑而不答,樱桃垂着眼睛叹了口气,又活泼泼地笑道:“您看出来就看出来吧喜欢人也不犯法。可您别告诉他啊,要不然我只有去厨房里捡块豆腐撞死了。”
“怎么样你们菊仙姐要多少钱肯放你走啊”
樱桃滚圆的下颌抵在扇子上,笑着摇了摇头,“不瞒您说,我要是想走,明天就能走。就我那点儿身价,我自己早就攒出来了。”一边说,一边往内室望了一眼,“就这一位,给我吃点心、做衣裳的钱也够了,他自己也没个数。”
“那你干嘛还要待在这儿呢”
樱桃自嘲地一笑,“虞少爷,您觉得像我这样的丫头,又是从堂子里出来的,能到哪儿去呢”
虞绍珩轻蹙了下眉,“你书唱得蛮好啊,就是到坤书馆跑场子,也比在这儿好些吧”
樱桃甜甜笑道:“我的爷您得空儿到坤书馆儿瞧瞧去哪有人是真去听书的都是去看角儿的。您再看看台上那些位,一双双眼睛比着往台底下下钩子。我到那儿混饭吃,一上台就得被哄下来,早晚饿死。”
虞绍珩闻言失笑,“这我还真是不知道。”
樱桃捧了茶递到他手里,“我这也是说笑,哪能离了堂子就没活路呢既然说到这儿,我也就不怕笑话了。我在这儿是做生意,他来是找乐子,两下里名正言顺,您要是真把我赎出去,他一个风流公子,我一个良家妇女,恐怕这辈子也就不用再见了”
她话里话外满眼笑意,虞绍珩听着,神色却渐渐肃然起来,歉然笑道:“是我虑事不周到。不过,你总不好在这儿待一辈子,将来怎么样,你有打算吗”
樱桃沉吟了片刻,低声道:“那我告诉您,您可千万不能告诉别人。”
虞绍珩点头,“好。”
樱桃咬唇一笑,“我将来要自己开个堂子,比如意楼还好。”
“嗯,有志气。”虞绍珩笑赞了一句,又道:“专门招待里头那位吗”
“不不不,怎么说也得加上您啊。”樱桃掩唇笑过,忽然一本正经地对虞绍珩道:“虞少爷,我正经问您一句,要是他不带你来,这种地方您会赏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