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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银解围”“这没什么,您没受伤就好。”
楼妩月早看出方才炎溟使故意将虬髯官差弄倒,以迅雷之势从他腰间钱袋中摸出碎银子,再返还于他。她被点了哑门穴,唯有清嗤一声。
炎溟使又拿出一块碎银子放在舱内小圆桌上,温声道:“那晚辈就承情不让了,还要劳烦您尽快将我们送到沅陵县,舍弟需要服药静养。”
老船夫摇头道:“去沅陵还有好几日的水路,老夫还得去铜鼎坪待两日再起航。”
炎溟使不解道:“为什么”
“那是我陆上的家,浑家正住在那里养伤,我得带些药。要是你们哥俩不急着赶到沅陵,就在我家住两日,还有一间空屋子足够你们兄弟歇脚休息的。”
炎溟使微微一笑:“那我和舍弟便厚颜叨扰了。”
舟行至一弯河道,两岸嘉木繁荫,鸟雀啼鸣。楼妩月望见岸上经过几名戴遮阳笠、手持回字纹剑鞘并统一骑着栗色长鬃马的青年男女,眼瞳倏然一亮。原来她认出那几人是绮罗宫的同门。
炎溟使忽听身旁少女发出一连串的哼唧声,转身见楼妩月哭丧着脸,无声说话的口型杂乱,便悠悠道:“又怎么了想说话可以,不过别和我耍花招。”见她乖乖点头,遂出左手解开她的哑门穴。楼妩月无力道:“我晕船晕得厉害,想吐。”
炎溟使皱了皱眉,解了她手臂和腿部的穴道,她掩口踉跄出了船舱后跑近船舷,突然飞身跳下小舟。
船夫大惊,炎溟使忙赶过去,望着水面余下的圈圈涟漪,嘴角一抽,继而对船夫道:“请老伯停舟,再借你船内渔网一用”
楼妩月被网兜上小舟时,昏昏沉沉吐了不少河水,模模糊糊间又望见那个可憎的面孔,唯有腹诽了他好一顿因为手臂的部分经脉依旧被封,她的四肢在凉水中很快麻木,自然无法潜水。
当炎溟使将她抱入舱内时,她气得牙关打颤,用尽力气将指甲狠狠嵌入他的手臂,他却丝毫不改面色此人分明早已猜出了她的逃离之心,故意要看一出她溺水的“好戏”
老船夫自然毫不知情,他自称姓荚,独子两年前被征兵做了火头军后,剩夫妻二人相依为命。
楼妩月和炎溟使随荚老伯来到铜鼎坪一座浅山下,但见一条清凌凌的溪水如玉带般潺潺绕过山间林立的苍松,将这个宁静的村落温柔环绕,溪水下游则流入一处被高松掩映的深涧。
来到荚家农舍的当晚,荚老伯热心生火烧了热水,又拿来备用的外衫,将客人安排在北面的小屋歇息。当楼妩月他们瞥见屋里唯一的小木床时,均愣了一下。
荚老伯先是提了一铫子开水、一对铜盆及数块干布进来,道:“洗漱物事在此,桌旁是清水缸。”随后他打开床底木箱,将两条薄被摆在床头,对两位客人热情道:“这床是我儿子以前用的,委屈二位凑合挤一晚啦。”
、行舟宿处见闲情下
炎溟使一边随口道谢,一边将哑门穴被点、四肢不灵便的楼妩月扶到凳子上,送老伯出门。楼妩月勉强起身,蹒跚着挑了稍小的水盆洁面,用较大的水盆濯足,过了好一会儿炎溟使方回到屋里。她见他顺手插上门闩,拉上窗帘,再施施然走近木桌旁,拿起茶壶和茶碗自斟了一杯白水,查看片刻后徐徐饮下。其后,他端了水盆凳子径自走到床架后,简单漱洗手足后,又将薄被垫在床头,脱下外衫盖住腹部,顺势往草席木床上仰面一倒,不久发出细微平稳的呼吸声。
楼妩月一面暗骂,一面暗中凝聚内力运转周身,小半个时辰后终于感觉腿部穴道畅通,她刚快走了四五步,膝关节忽然刺痛,“哎哟”一声趴倒在地。正当她坐起身纳闷之时,却听到床上那人发出一声闷笑。
楼妩月怒道:“是你封穴时捣的鬼”炎溟使依然合着眼帘,轻嗯了一声,道:“你双腿筋脉不畅,这两日虽可以勉强行走,却只能是龟速,所以别妄想逃脱这里。”
楼妩月看他唇角微扬,分明一副欠揍的表情,冷哼一声,扶着桌腿重新站起,拎起茶壶假装要倒水缓口气时,霍然将它朝他卧下的床头丢去,茶壶却被他翻身用外衫一把兜住,仅在空中溅出几点水花;她迅速举起一把竹椅朝他扔去,却被他飞身稳稳接过;当她再抄起桌上燃烧的烛台时,他冷然道:“你若还想让老船夫两口子活着,最好别惊动他们。否则,我能让他们即刻毙命。”
她怒瞪向他,见对方的眼神已变得冷冽透杀,又隐隐听到南面小屋里传来老婆婆的咳嗽声,才悻悻放下烛台,轻叱道:“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楼妩月扫视墙壁一周,缓缓移步,从墙钩上拿下一根鸡毛掸子握在手心,咬牙走到角落的躺椅边,往上一靠。正待闭目时,忽然一张薄被劈头盖脸飞来,她猛然将薄被掀开,接着听到他的讥诮声:“看把你吓的,这是主人家的心意,盖上吧”
少年一挥手,桌上灯火倏然熄灭,屋外明月如霜,虫鸣喓喓。
次日清晨,炎溟使在屋内盘膝疗伤,荚老伯上山砍柴,楼妩月见足踝受伤的荚大婶行动不便,就帮她做起熬药、扫地、收鸭蛋等琐事。
午时,炎溟使从后屋绕进厨房,见到独自洗完蘑菇青菜、又开始添柴烧水的楼妩月,故作惊讶道:“想不到你除了懂歌舞和杀人外,还下得了厨房。”楼妩月朝他侧过脸,双眼弯成了月牙:“本姑娘会的事可多了,用不着你一一称赞。”炎溟使冷嘲道:“果然是蹬鼻子上脸。”
楼妩月在锅灶前忙得满面烟尘,做好了三菜一汤,并亲捧了端上桌。荚老伯夫妇闻着香辣扑鼻的糖醋红椒、看着油亮层叠的炒茄丝,翠墨相配的野山菌炒腊肉,尝了后直夸道:“吴小弟的厨艺,丝毫不输给隔壁赵家的媳妇东娘。”
楼妩月正在厨房用汤勺盛着蘑菇蛋汤,脱口道:“老伯大婶若是喜欢,临走前我再换花样做几道菜给你们尝尝”
“农家人没吃过山珍海味,不过夸你两句,你便当了真”在门旁盛饭的炎溟使对她清嗤道。
楼妩月蓦然转过脸来,目光中带着不屑,嘴角却微微一扯。
“咝你”他正得意间,冷不防手背痛得火烧一般,竟是被一勺滚烫的汤汁陡然泼到
“咣当”她将铁汤勺潇洒丢进锅里,昂首离去。他因当着荚老伯夫妇面前不好发作,唯有朝她的背影干瞪眼。
和风薰暖,一行人乘舟顺流来到绿意盎然的沅陵岸边,沿河看到了一座停泊的鹢首朱漆楼船,荚老伯撑船离开时,还回头叹道:“原来吴兄弟的亲戚挺有钱的。”
木船远离后,炎溟使让楼妩月同自己戴上之前买好的面具,走近楼船抛锚的地方拔下一片树叶,放在唇下吹了一个奇异而绵长的哨音,甲板上有两个仆役打扮的人迅速奔来。炎溟使朗声道:“东溟银涛与天连,填波奈何沧溟滟。五色光中瞻帝所,方知碧落胜炎洲。”
两人忙行礼道:“参见尊使。”其中一人将船沿的踏板徐徐放下,另一人飞身跑回船上通知主人。
楼妩月被炎溟使拽上甲板后,一个蒙着面纱、身段袅娜的翠衫女子快步迎上前,朝炎溟使道:“筠师兄,你怎么才来其他属下呢”
突然间,他出手点了楼妩月的睡穴,将她靠在船舷,朝来人道:“袁师妹,这位姑娘误中了雨萼花毒,需要尽快配药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