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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的冷笑着看着他们。
就在这时,杞难的声音再度传来:“全都给我回到自己的位置去这可是离忧教,不是土匪窝”
这声音虽然不高,却是带着泼天的怒意。那王冽、胡峰等人不是傻子,听得出掌教这句话的愤怒是冲着他们来的,直吓得纷纷收剑,再也没有了方才的气势,一低头,退回到自家师尊身后。
杞难将那怒火再度压了一压,声音稍有些缓和道:“纳兰明轩,你且住一住,听我这掌教说说可好”
纳兰明轩闻言,忙转身施礼道:“掌教真人严重了,纳兰区区一小辈,何德何能让掌教真人如此相劝”
杞难点了点头道:“纳兰明轩,虽然方才天嗔说话有些过头,有些话还是没有任何根据,满口胡诌,实在是与他那一脉首座的身份不符”说罢,狠狠的瞪了一眼还在自鸣得意的天嗔。
那天嗔见杞难这个眼神,头脑这才凉快下来,刚才的得意的神态早已消失不见,还要再说什么,却蓦地听杞难斥道:“还想胡说什么一脉首座,不想想如何教授子弟,提高你自身的心性,倒是整日对这些风言风语了如指掌,还不给我退回去,还要丢人现眼到什么时候”
天嗔闻听此言,心中虽然有些不服,但是也不敢违抗杞难的话,只得灰溜溜的坐回原位。
杞难转头又对纳兰明轩道:“不过,天嗔确有一句说的极是,纳兰世家自那场风波之后,的确是家破人亡。你的身份却是有着不小的疑问。”
纳兰明轩拱手施礼道:“掌教真人所言极是,然纳兰更是不知如何才能证明自己就是纳兰家主之后。”
杞难点了点头道:“然而你在弟子考核的表现,尤其是凌天那一关的考核,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当日,我与众位师弟妹们也是知道的,若是心机颇深,或者心术不正之人,恐怕也登不上那十阶天途,故而,我信你”
纳兰明轩闻言,眼神之中一片激动,直到这时,他才心服口服的倒身下拜道:“多谢杞难掌教小子方才言语无理,还望杞难掌教勿怪”
杞难点了点头道:“只是你定要莫负我这片期望才是啊”
说罢,轻轻朝他一拂,纳兰明轩只觉一股柔柔的但无法抗拒的力量将他跪在地上的身体缓缓的托了起来。
杞难笑了笑,忽的表情郑重起来,朗声对满殿之人道:“诸位,我离忧教自离忧祖师创教以来,风风雨雨,皆是天下魁首,然而许多年前,我先代掌教无极真人时,因为发生了一场关乎我教命运攸关的大事,故此与我和诸位首座同代的弟子,几乎尽数凋零唉,这百余年来,只剩下我们九人了”
那声音越发的沧桑起来,只让在座的诸首座也是一片的感慨唏嘘。
杞难又道:“然而,幸得诸代仙师的庇佑,我杞难兢兢业业,肝脑涂地,又赖诸师弟妹戮力同心,这才有了修真一界,离忧九子压修界之说,才有了我离忧教天下魁首的地位。”
诸首座忙起身拱手道:“全赖掌教真人英明,我等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
杞难摆摆手道:“诸位师弟妹,杞难却是要谢过诸位了”说罢,竟在掌教之位上深深一礼。只慌得诸首座忙还礼,口称不敢。
杞难行礼后,颇为感慨道:“只是岁月变迁,风雨沧桑,如今我离忧门下弟子过万,出类拔萃的年轻弟子也比比皆是,年轻一代更是整个修真界的翘楚。或许,诸位觉得我离忧当高枕无忧了,故而这许多年来,大家彼此心中多多少少的没了一些同风雨患难的决心,而是增加了不少互相猜忌,甚至是疏远打压,明争暗斗。无论是方才无羁师弟与清玄师弟的争斗,亦或者是天嗔师弟的话,我多多少少还是能够听得出来的”
一句话说的诸首座皆面色一红,神情颇有些惭愧。
杞难叹了口气,似乎想将心中之事全数说出来:“这些事情,我每每想起,细思恐极离忧教能有今日之辉煌,来之不易,若诸位依旧要将这争斗事态发展下去,离忧教何来辉煌,何有颜面称得上天下魁首”
这几句,字字句句震耳发聩,如一道烙印深深的印刻在每个人的心中。
“杞难虽不才,但却不希望如此发展下去,否则待我等飞升之日,有何颜面见我离忧历代先师”杞难这话说的有些痛心疾首。
诸首座神情一黯,忙拱手道:“掌教师兄,教训的是”
杞难面色这才恢复如常,朗声道:“但愿此次风波之后,诸位师弟妹相敬相爱,共保我离忧万年大业”然后声音再度平缓道:“如今我离忧弟子虽有万余,但是正邪各派,都在拼命发展自己的实力,我离忧天下魁首,何必要让那门槛提的这么高呢如此高处不胜寒,那些天下俊才,怎会前来故此,我一直有意,降低并减少招收弟子的考核内容及难度,今日正借这个时机,干脆免了这届新弟子之后所有的考核内容吧我的良苦用心,诸位可明白”
诸首座这才明白,心中对杞难这个一教掌教的殚精竭虑更为钦服,就是平素里从心中对杞难有些设防的陆无羁这一次,也是十分动容。
见诸首座再无异议,杞难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竟如数家珍道:“我虽闭了死关,但神识却可以感知离忧教中事情,故而这新弟子中却是又不少俊才,如这眼前的纳兰明轩,还有叫做刘檀衣、唐穆容、武禁俟的这些弟子,却都是惊采绝艳之辈,一心师弟”
一心忙应声出列。
杞难道:“这几个人,还有另外我不太知道的较优秀弟子,皆列为核心弟子吧,然核心弟子数目最多十五人,其余的按资质再划分,到时充入各脉,这十五名核心弟子的分派,由你们诸位首座商议,如何”
这一次,诸首座再无半点反对,统统点头称是。
杞难点了点头道:“如此,大家都散了罢”
众人闻听,这才缓缓的朝殿外走去。林逸之朝着纳兰明轩望去,想要说些什么,却终究觉得此地太不合时宜,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纳兰明轩似乎感觉了林逸之在看着他,缓缓回头冲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林逸之也点了点头,随着莫忧峰的人朝外走去。忽然感觉身边有三个人擦身而过,那淡蓝色的身影就那般不经意的落入了林逸之的眸中。
心中一动,轰然抬头朝着那淡蓝色的身影望去,却见她依旧是那般清冷的走过他的身旁,没有停顿哪怕轻轻的一下,似乎就如从未看到他似得,脚步平静,没有回头。
端木林逸之心中怅然若失。她还是始终不肯主动看我一眼
就在这时,忽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轻轻的挽住,林逸之回头一看,正是陆汐月,陆汐月笑颜如花,粉衣轻动,更显的轻盈灵动。
陆汐月似乎没有注意到林逸之失魂落魄的样子,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笑意满满低声道:“逸之哥哥,真有你的,还是有惊无险,哈哈你有伤,汐月这样扶着你回去”
林逸之收回心绪,轻轻的点了点头。
说罢当先迈步,陆汐月扶着林逸之,刚走了几步,竟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似乎随意的抬头向着掌教之位的旁边寻觅着什么。
那是清玄的位置,然而现在不仅是哪个位置上早已无人,就是身后弟子站立的地方,也早已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了
他,走了么
离忧大殿随着所有人的离开,从喧闹蓦然变的寂静无声起来,这种没有任何声音的寂静与方才的喧闹相比,仿佛有些虚幻的不真实。
所有人都已离去,可是这幽深的大殿之上,却还有一个人,一直就那般的靠在座椅之上,从未离开。
这身影沧桑、悲悯,甚至还带着些许的寂寥。满头雪发,随着那宽大的玄色道袍无风摆动。而他就那样坐着,一下也没有动过,那个姿势,仿佛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