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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倦鸟归巢,苍茫天地间升腾起万丈霞光。
“你能想起什么诗”他问她
“春日在天涯,天涯日又斜。”
“现在是深秋。”
“横烟秋水上,疏雨夕阳中。”
“现在是晴天。”
有完没完,郑惟汐不耐烦了“你说一句试试”
“抬胳膊。”
她很自然举起了手,这才意识到被他一打岔,自己居然能动了。
陈省心握住她的手,眼睛专注的盯着她“你不要往下看,也不用故意往上看。你看着我,轻轻往前迈一步。”
还是迈不了腿,“真不行。”
“郑惟汐,我值得你信任,你放心把自己交给我。” 郑惟汐看着他的眼睛,褐色的瞳仁里融入了太阳的细碎光芒,温润柔和、澄净明亮,仿佛是凝固住时光的琥珀,萧萧兮山林俱寂,浩浩然碧海无波。像被催眠一样,她跨了过去。
下面观望的人群发出一阵欢呼。
他们小组拿了倒数第一。
回市区的路上,郑惟汐依然闭着眼睛在车里打瞌睡,却一直没睡着。从高处往下滑落的时候,陈省心在她耳边说了句话,他说,郑惟汐我们应该在一起。她回应了还是没回应
陈省心记得,自己的好兄弟金钟罩曾经说过,在非常时期碰到非常人物一定要有破釜沉舟的非常勇气,因为机会稍纵即逝。
他抱着郑惟汐从高处往下滑的时候问了一个问题,亲眼看见郑惟汐当时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于是当天晚上,他采取紧急行动带着自己那堆鸡零狗碎的家当跑去投奔她了。
郑惟汐开门之前正在做黄瓜面膜,看到陈省心坐在门口的行李上望着自己笑,脸上的黄瓜一片一片往下掉。
“怎么回事”
“白天不是说好了。”陈省心把行李络绎不绝拖进她的房间。
“说好什么了”她面露疑惑。
“住一块儿啊”他开始往书柜里放书,顺带整理她的书柜“郑惟汐,你买的这些书自己都没看过吧一本比一本新。”
“我答应你了”
“那是,你回答得特肯定。” 陈省心眉头一皱“你不会这么快就忘了吧我那套房子的招租广告都贴出去了。”
郑惟汐刚工作那会儿,房价尚且厚道,还没进入当下如此疯狂的火箭上涨速度,部门里的年轻人几乎个个都贷款买了房,除了她之外。王姐经常用此事来敲打她,“不听老人言,早点买多好,现在难咯。你看陈经理多聪明。早早在市区内买一套,买房看什么地段、地段还是地段。有眼力有魄力。”
“好吧。”郑惟汐在不宽敞的房间内转了一圈。心想,真要挤一起住,也别挤我这套啊,你那套租出去,房子不就毁掉了。
于是她说了句现在想来都很鄙视自己的话“你那套别出租了,我们搬过去住。”
“一个家到底有多少家务活呢擦桌子、洗衣服、给猫咪喂食并打扫粪便、做饭、洗碗、刷马桶、整理壁橱、倒垃圾当你一个人住的时候,你会觉得整理房间是一件充满乐趣的打发时间的方式,但是当你跟他生活在一起后,你会发现原来你在他眼里完全是个怪物。从小妈妈就告诉你两只袜子要挽成一个球放在抽屉的第二格,可是他认为你这样做完全是白痴一吃完饭马上就要刷碗,可是他推托看完体育新闻再刷最后连晚间新闻都完了他还是不想洗。”某杂志
看这段话的时候郑惟汐在想,还好变成怪物的人不是我,是陈省心。
“惟汐啊,你衣服不整理好就塞进柜子里”她搬过去的第二天,陈省心打开衣柜看着滚雪球一样“扑通扑通”掉出来的衣服时,问她。
“你又把我的书塞哪儿了”郑惟汐每次收拾完房间后,陈省心总有东西找不到“我那套指甲剪盒子呢你又顺手放哪儿呢求你了大姐,下次别再乱放了。”
郑惟汐收拾房间其实很有一套,打开各种抽屉、柜子、厨门,把零散的物件一阵乱塞。好处是,动作迅速,瞬间整洁;坏处是,她自己也不清楚东西都放到什么地方去了。
于是她心安理得的放手了。
很快她看到,她的衣服被陈省心按春夏秋冬四个季节做了分类,各种护肤用品按用途不同被放进了各种盒子里,重要的个人资料被陈省心做了标记标上序号,列了文档目录,然后放进文件袋里。
“毕业证你怎么能随便乱塞,哪天找不到怎么办”陈省心絮絮叨叨教导她。
“陈省心,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是个女人”郑惟汐不服气,站在一旁泼凉水“还是个爱唠叨的老女人。”
“郑惟汐”陈省心看了一眼她,哭丧着脸回应“原来你是个男人。还是个小心眼的男人。”
郑惟汐常想陈省心如果留在家里做家庭主妇估计也会干得相当出色。煲一手好汤;买东西永远货比三家,常把性价比三个字挂在嘴上;擅长理财规划,每月收入支出计算的井井有条。
“你果然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她有次夸奖他。
“我还上得了东床。”陈省心把手搭在她肩膀上“要不要体验一下”
“no。色犹刃也,蹈之则伤;色犹鸩也,饮之则毙。”她拍拍陈省心的脸,然后逃掉了。
第二十三章
陈省心一向以为所谓的清规戒律只靠口头吟诵心头默念是很难坚持的,如果能坚持住,那只能说明遇到的诱惑不够分量。
机会终归会来。
周六晚上,他忙着修电饭煲,郑惟汐窝在沙发上看妄谈与疯话。
自从搬来之后,郑同学让热水器跳闸了二次;误删了一个程序软件,害他重装了电脑系统;开灯的时候弄瞎过灯泡;而电饭煲,她中午焖饭后忘记拔下插头,所以短路了。
“你这破坏力跟剪刀手爱德华有一拼啊”他想当无语。
“我渴了。”郑惟汐莫名奇妙来了一句话。
陈省心没理她。切,转移话题,不认账。
“我口渴了。”郑惟汐继续溜眼看他。这种不认账的态度要给点惩罚,陈省心放下工具走到沙发旁,俯下腰看着她,“口水要不要”
郑惟汐糊涂了一下,心想这答案不在测试范围内,她正巧读到书里提到的一个有趣的生活实验,怎样让男人帮你倒水,文章里用了不同的语气,想了不同的办法。鬼使神差,想顺便拿眼前的人做一下实验。却没料到把自己搭了进去。
眼前的面孔逐渐靠近,鼻尖蹭着鼻尖,睫毛微闪,带着体温的薄荷味从衬衣下源源不断散发出来,像是温过的黄酒,微醺醇香。
郑惟汐蹭着他的脖子问“你身上为什么总有薄荷味”
“我过敏,擦的药里有薄荷。”
“哦”郑惟汐吸了口气“挺好闻的。”
“你专心一点”有手指从她后背轻轻滑过,好像是拂过电脑键盘,准备编一段不太一样的程序。
程序编了很长时间没编出来。
“你会还是不会”郑惟汐忍不住问道。
“我有理论经验。”声音很低,像从地洞里冒出来的。
郑惟汐抖了抖肩膀,憋住笑。
“你严肃点。”陈省心有些窝火。
客厅窗帘缝里露出街上的霓色灯光,室内幽暗寂静,气韵蒸腾。恍惚间,春竹破土,雨打芭蕉,风拂麦田,雪落黄河,四季光阴汇集在一时。
呼吸归于平静。
郑惟汐又问“除了花生,你还对什么过敏。”
“花粉、蒿草、虾、一些蘑菇。”
“真够多的,难怪你每天都带着薄荷味儿。”
“还有一样。”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