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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执念太重会伤人。”
男子眸光漾开一丝悠远,“是呢,那些亡灵也都已过了奈何桥呢。”
“她们岂能是没有执念”老妇道,“只是死得着实可惜,不如早日轮回再享人间繁华。”
“所以婆婆是责怪我呢。”男子轻笑道。
老妇看了他一眼,眼神却仿佛空洞,“你素来残忍薄情,我又岂会责怪你”
男子仍是笑着,“婆婆自己都知道自己说出的话站不住脚呢。”
“这倒是真话冥界虽掌管六道轮回,但你也应知,纵是如此,你我亦无权干涉人间生死。命数注定呵,你却多次救下将亡之人,还唉,必成天劫呵”老妇摇头。
“婆婆无须担心呢,”男子抬手拂上散发,“我自有打算呢。”
“打算”老妇双眸中揉进了一丝悲悯,“那丫头迟早会知道这一切。以你的性格,不知又要怎样伤害彼此。”
“所以婆婆这是心疼我了呢。”
老妇转了身去侍弄那些红花,“心疼又有何用,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
“竟是我的错呢,”男子笑得月光无华,“多谢婆婆疼爱呢。”
如月般的哀凉。
老妇叹口气,目光再次漠然起来,“那孩子心结难解。”
男子坐上桥栏,指尖开出一朵红花来,“是呢,他竟问我当日为何不救他母妃呢。”
“孝顺的孩子,”老妇仍是漠然着,“只是不该造这样的杀戮。”
“婆婆看透因果轮回,”男子唇角悲伤地上扬,“又何须在意呢。”
“也是了,”老妇平静道,“我在这奈何桥上守了亿万年,世间因果,自有注定呵,那孩子,只怕是要受点苦难了。”
“对了呢,”男子眼眸流转,“就来布一场风月局罢。”
孟婆摇头,“你总是这样,上万年来,未曾变过呵。”
“上万年呢,”男子望着远处的火红,眸中打入了悲伤的笑意,“原来她流离世间也已经上万年了呢。”
“她太悲伤,”孟婆有一丝的动容,“执念太重,积了亿万年的烟尘,也是委屈了你,降生起便要背负亿万年前的事。”
“冥界之主,”男子悲伤地微笑,“不正是如此么,一场又一场的轮回呢。”
“珠沙是你的执念,而花葬,是你的劫。”
“是呢,”男子的眸中笑意层染,晕着深深浅浅的哀伤,“不知是从何时开始的呢,又或许,是那年初见时一瞥”
孟婆微微点头,带着一丝迟疑,“这也是谜呵,明明隔了亿万年,跨越了凤魂和神靥,她的执念竟然会选择再次流离,也是忘川考虑不周罢”
男子目光依然风情旖旎,“忘川呢,他竟然也会选择由我来渡珠沙的执念呢,只是,她太悲伤了呢。”
“珠沙素来温婉,执念重也并非难以预料,这样的悲伤,对你和那丫头,是没有好处的。”孟婆眼里流露出不多见的惋惜。
“婆婆不必如此呢,”男子凤眸眯起,笑道,“我自不会令那丫头继续沉溺呢。”
孟婆深深看着他,良久,叹道,“但愿如此。”
男子不再说话,优雅地翻身跃下奈何桥,白衣胜雪。
“那小孩已经逃脱了三生石。”孟婆漠然地看着男子背影,缓缓开口道。
“是呢,”男子笑得江山失色,“其实婆婆已经知道那小孩的下场了呢。”
“无论如何,她也是那丫头的亡魂。”
“从前是呢,”男子眸中揉进了一丝残忍,“至少二十年前是那样呢。”
“你啊,何时才能看透呢”孟婆忽然重重叹气。
“从珠沙的执念散入未央街那刻起,就注定要造一场看不透的局呢。”男子的回眸悲伤,惊艳。
孟婆折下了一朵红花,双眸再次漠然起来,“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为了亿万年前的遗留,罪孽已经太多了,太多了。”
“也是呢,”男子抬步,“不过薄情素来不会有所忧惧呢。”
“薄情无心啊,”孟婆漠然摇头,“又岂是无心。”
男子连脚步都未曾停歇,只是那双风情流转的双眸掩不住悲伤,他微微笑道,“我也想要无心呢。”
红花如火,花火尽头,弱水茫茫。
掩映着青灯点点。
铜铃声响起,亡魂的哭泣淹没了前世的记忆,轮回门再启,又是一世的流离。
长安。
花葬从梦中醒来,才惊觉眼角冰冷,急急用手去拭时,却被眼前景象镇住了刹那心神。
飞雪,和着长风起,像温柔的决绝,还在半空摇曳。最终不过要坠落罢,此刻却依然美得如此凛冽。
落雪夜空,有点点暖黄漂浮,又是一年中元,莲灯承载着明亮温暖的火焰随着流水,缓缓地飘向彼岸,飘向那个有残月皓雪的地方。
花葬躺在雪地上,思绪稍稍有些模糊,这是何地,她又为何会躺倒于雪中。
正是七月,偏起素雪。
没有人怀疑这雪的真实,没有人将这雪与那个白衣黑发的男子联系起来,没有人想要记起今日那场大火中那个宛如天人的男子,他们只是感叹今年的雪,比往年来的要早了许多。
竟让他们想到是神灵的谕示。
花葬没有起来,她的后背紧紧贴在雪上,那些雪并没有融化,软软地托着她。
竟不寒冷。
花葬忽然征了一征,她发现她在这种环境下,竟然有一种无法抑制的悲伤,有别于她思慕那人时的那种悲凉,这悲伤,带了一种绝望,一种坚定,一种甘愿,一种温婉,一种誓死的执迷不悟。
她忽然轻轻唤出两个陌生的字眼,“忘川。”
语出,她被自己吓了一跳,那还是她么,她微微有些困惑,更多的,则是害怕,仿佛有什么东西自心底苏醒。
她想起了那个小孩的话来,那个小孩,果真是二十年前的她自己么,她有些动摇,那些奇怪的话语,她的瞳孔骤然紧缩:
那个小孩呢
“是那人么”她想起了清醒的最后一秒时看到的男子,“二十年了,你终于肯来长安了。”
她闭了眸子。
“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有什么人踩了雪渐渐靠近,那人停步在花葬身旁,微微俯下身去,男子身上奇异的清香萦绕开来。
“你果然在这里。”
花葬睁开眼,一个眼角斜飞,修眉入鬓,眸若青玉的男子映入眼帘。
很熟悉的感觉,但她无从捕捉这种感觉的来源。
“你是谁”
男子笑了,眸中的墨色晕染开来,仿佛漫天的飞雪都落入了他深邃如井的眸中,“丫头,你不记得我。啊,我竟忘了,那人在你身上加了封印呢。”
花葬蹙眉,“什么封印”
男子笑着伸出手来,“起来。”
花葬心底轻轻一颤,似乎有什么人的容颜浮现,她记得他清冷的眸光无波无漾,仿佛还有白梅花的清香侵袭,但她无从记起那人的姓名。
“熟悉么”男子眉目如画,低沉的声音中略带了几分喑哑。
花葬努力摇了摇头,也许愈是熟悉,便愈是难以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