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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逝世是一件悲痛异常的事情,所以从今天早上开始,无政府主义同志社就开始全体佩戴黑纱,以示自己对伟大领袖的哀悼。
曾经领导广州王老吉罢工,名字却改为郑铁锤的郑彼岸道:“据说孙汶的人正在组织悼念活动。说是要在下个学期开学时的文艺汇演上表演一出自编话剧失去父亲的孤儿”
“捧资产阶级臭脚的东西”杜雯当即就打断了郑铁锤的发言。自从被病中的列宁同志表扬之后,她的格调就愈发高端,她非常庆幸自己因为香港罢工而被港英当局驱逐出境,不然她就不会来到这片没有剥削亦没有压迫的新世界。
在这里。她的革命天分得到了充分培养和发挥。和她正在撰写的革命理论相比,孙汶的三民主义只是三岁小孩的牙牙学语。唯有反动统治者、腐朽权贵阶级代表杨竟成的文明论才能与自己一教高下,那套被国人捧为旷世经典的西方的没落上下册。以及现在复兴会所做的一切,究其本质其实是早已被资产阶级欧洲所逐渐抛弃的保守主义。按照这个去推。她敢肯定下一步复兴会必会把早就腐朽却越来越能愚弄人的宗教推出来,甚至很可能会转变成像古老欧洲那样政教合一的国家。
这是无政府主义同志社如今所接受的麦克思主义思想最大的敌人。一旦中国完成这个转变。那么像几年前广州那样的罢工将永远无法举行,工人们会以佛祖的名义举报自己,甚至等不及举报,他们将像欧洲那些国家前几年发生的那样工人们自发组织起来抓捕本地的布尔什维克,用铁棒把他们活活打死或拉去枪毙。这不是因为工人不是无产阶级、不讨厌资本家,而是因为布尔什维克是无神论者,反对基督教,是俄国间谍、是人类异端。
正如当初复兴会革命时找的尽是土匪、流氓、逃婚者、不想受家庭束缚的进步新人这些社会边缘人物一样,要想在一个国家发起革命,必要先有能接受革命理论的受众。可既然是革命,那革命理论当然不会被主流社会接受,所以社会边缘分子就显得尤为重要了,因为他们才是革命真正可以依靠的力量。
复兴会现在做法明显是要消灭社会边缘分子,更确切的说,他们是要以宗教将这些社会边缘分子彻底收编起来。一旦如此,那自己日后与这些人大谈革命理想、憧憬按需分配、没有压迫也没有剥削的美好社会时,他们理所当然的会抬出佛祖;至于告诉他们那只是愚人的宗教,是被压迫生灵的叹息,是无情世界的感情,而麦克思主义才是真正科学时,他们则会表示科学完全不可信,因为佛主有诸多神迹,最为灵验。
思想的交锋虽然没有刀光剑影,但思想决定行动,若不能在杨竟成章太炎思想上扯开一道口子就像失败的白话文文言文之争一样,那么革命理论将永远难以被人接受。
在俄国是冷一些,不过东方大学的物资供应极为充裕,杜雯不但开始自学俄文很遗憾,她虽然是被伟大领袖赞誉的革命家,但在语言方面却没有任何天赋以学习麦克思列宁主义思想,还在用想尽一切办法破除杨竟成的文明论。就在这时,永远健康的伟大领袖居然仙逝了,真是再没有比这更坏的事情。
从早上现在都滴水未进的杜雯满脸懊恼,对于孙汶那些民主共和革命分子她素来是看不上眼的,现在这些人居然去捧布哈林这个伪者的臭脚,更让她嗤之以鼻。什么东西她还在香港的时候就向俄国同志正确的指出,孙党绝对是伪装成麦克思主义者的资产阶级分子,哺育他们的最后结果只能是背叛;至于孙汶所谓的名气和影响力,那只是孙汶的狗腿子们吹嘘出来的,就像当年他们欺骗法国人一样。一个过气的远距离革命家而已,有什么好值得收养的
想到孙汶杜雯的脸色更加不悦,她看着与会的数人道:“不是说孙汶要来吗,他现在在哪伟大领袖李宁同志的葬礼看来他是赶不上了。”
“上个月就听说他到了德国,不知道他现在在哪。”晦明学社创始人刘思复的弟弟、现已改名成刘镰刀的刘石心的答道。他想起之前偶然听闻的计划,不由问道:“孙汶如果真的来了,真要把他给给枪毙了”
瞪了郑镰刀一眼,参加过辛亥广州起义、社内为二把手的东莞人莫纪彭不悦道:“孙大炮的命值几个钱不说现在,就是当初同盟会兴盛时,他下面的人除了黄兴和陈其美,也没有几个值得我们笼络。现在黄兴死了,只有陈其美还有价值他在前清时就于国内布下了不少钉子,据说复兴会里头也有不少,这才是毛子看重他的原因。”
眼见着话题被岔开了,杜雯咳嗽一声道,“同志们,我们这次会议是讨论如何悼念伟大领袖李宁同志,以表达我们深切的哀痛和对苏维埃的忠诚,请各位不要跑题还有莫纪彭同志,不要老是用毛子这样不科学也不文明的绰号却称呼俄国同志,这是非常不好的。”
“可大家都说习惯了,再说他们并不在意啊。”莫纪彭道。同志社的老人不少是粤人,而杜雯从沪上带过来的那些人则五湖四海,哪里的都有。正是有这些人在,加上杜雯能弄来钱,她才能当这个社长。现在大家到了俄国,这才发现杜雯其实不是那么重要,俄国人大方的很,只要你肯革命,要多少钱他们都给,不想杜雯居然被伟大领袖亲自接见并赞扬之,这个社长真是越做越稳当了。现在她大张旗鼓的搞悼念活动,明显就是一种巩固自己位置的办法。
“那也要完全避免”杜雯大声道,她见这完全引不起与会诸人的重视,开始有些生气。自己人叫叫外号也就算了,可俄国同志是能乱取外号、乱叫外号的吗“同志们,对于无私援助我们的俄国同志,我们绝不能给他们乱取外号,什么德国毛子、波兰毛子,这些都是对上级同志的不尊重张海同志,从现在开始对任何一个敢于不尊重上级同志的社员,一经发现就严肃处分”
“是的,杜雯同志。”张海是杜雯自沪上时就调教好的男宠,也是同志社的三把手纪律委员。虽是男宠,但在外面还是按照规矩称杜雯为同志。
“我们绝不能像同盟会那样无组织无纪律。”杜雯再次强调道。“不要忘记了,我们是具有特别性格的人,是由特殊材料制成的。”未完待续。
壬卷 家与国 第五十七章 招安
在莫斯科举行葬礼的时候,被杜雯鄙视的孙汶此时正在柏林。他不是不想去俄国,而是到了这里他已经走不动了按照原历史,他应该在次年三月才去见华盛顿和林肯的,可现在,境况完全不如历史的他,胸中的激愤不满更甚,在听闻国内通过分封法案时他就开始身体不适,等听到蔡元培自尽,民主被复兴会刻意玷污成杀全家,为民主共和劳累奔波三十五年的孙汶,终于是一病不起。
前去俄国的旅程勉强赶到柏林便再也走不动了。请来的德国医生诊治的结果是肝癌,而且是晚期,并对此束手无策。诚实的德国医生建议中国人最好开始准备葬礼,因为病人的时间不多了。
自宋教仁叛变、黄兴被杨竟成派人刺杀后,中华革命党这些年来仅靠孙汶支持,而今粮饷将近则全靠俄国卢布支撑。本来俄国人就更重视无政府同志社的杜雯,现在孙汶忽然辞世,那中华革命党必将分裂成胡汉民廖仲恺的粤系和陈其美的全国系,一些对本党不再抱有希望的党员,很可能会脱党加入无政府同志社,甚至很可能陈其美也会改弦更张。
领袖病危、党或不存,这两个重大危机使得孙汶身边的胡汉民和廖仲恺每天都睡不好觉,他们不敢将此消息通知已在莫斯科的陈其美等人,生怕他现在就开始起异心。以胡汉民的想法,最好是以什么名义把陈其美召过来然后弄死,再把他底下那批人接收。而后他为总理,如此中华革命党或许能继存下去;但素来婆妈的廖仲恺则完全反对。认为这虽然能维系本党,可一旦残害陈其美之事泄漏。本党一样会四分五裂,同时陈其美此人精明的很,在华埠也许好下手,在柏林就难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