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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李成源强调毫发无损。周思绪笑道:“你小子还想毫发无损,我倒是恨不得你把满清的炮兵给打个稀巴烂,按照参谋部的统计。给我们造成最大伤亡的就是满清炮兵。”
“炮兵一开炮哪有不见血的,”虽然恨极鞑子,但是李成源还是要为炮兵辩护,“你可要告诫他们啊,俘虏炮兵的时候当心些,这些人每一个人可都值上千两银子,抓过来给我们。那就赚大发了。”
“你小子”周思绪看他一副生意人的作态,大笑起来,“那些搬炮弹的苦力也值几千两”
李成源闻言一怔。道,“那种兵就便宜了,只值个几百两,不过这我也是要的。光庭啊。你可别忘记了。炮团才组建,现在是炮多过人,熟练的炮手除了我从东北带过来的人,其他都是以前打迫击炮的,虽经培训,但不能完全算合格啊。”
李成源语重心长,刚才想着要更多的炮,现在则想着要更多的人。见他如此。周思绪虽然好笑,但还是满口答应。这时候沙盘那边各主攻部队的都讨论完了。他在听取整个作战流程之后,又在进攻事项里把尽量生俘清军炮兵这一条也加了上去。大部队作战注意事项极多,各个主官的本子上都记满了,也不再嫌这一条,只待所有人都记录完之后,周思绪做了最后的总结,“同志们,以前我们打战都是不拘成法、随机应变,但这一次协同作战,所有同志都要把配合放在第一位,即便是自己的兵打光了,也要严格按照时间表作业,大家务必要记住,这不是你一个连一个营作战,而是一个团、一个旅在作战,不但有步兵,还有炮兵、工兵,决不能因为一支部队影响所有部队。”周思绪说到此顿了那么一下,再道:“来之前军都督说了,大兵团作战,军纪一定要严,若是有哪支部队的主官不按照进攻计划行事,军法处置”平时温和的周思绪严肃起来还是有些吓人的,与会的连营长闻言都是身子一紧,而后又听他道:“现在大家对表。”
烟雾弥漫的屋子在各部主官走了之后空气终于好了一些,旅部的勤务兵正在打扫桌子,这个时候二旅长张恭走了过来道:“参谋长,那些个爆破手什么社会才能回到原来部队没有他们破障,这战可是没法打啊。”
集中训练爆破手已经有一些日子了,明日便要开战,张恭很是着急这些人是不是已经到了位,周思绪道:“早上就让他们回原部队了,下午就能到,等睡一觉,明日早上就能见真章了。伯谦你等不住了”
“是有些等不住了。”张恭说道,“憋了这么久,又要是打这么个大战,兴奋的紧。恨不得现在就到了明天。”
张恭这般周思绪只是笑:“别急啊,越是到这个时候,越是要沉住气。当年在东北打俄毛子的时候,先生这个时候基本都是睡觉,开打之前才让人把自己叫醒。”
“光庭兄,你就不要说笑了,我张恭怎么能和先生比,更不要说我是野路子出来的,打这种打仗,我根本就不会。”张恭虽是举人,但向来是有自知之明的,他只觉得自己最多只能当一个团长,再高若是没有人帮着,那就要摔下来。
周思绪不好告诉他,当年独立军那会,先生开始指挥的也只是一万人而已,虽然当时具体军务也是参谋长负责,但先生在战前却半点也不慌忙,和现在又兴奋又忐忑的张恭完全另一个模样。周思绪心里虽然如此想,但嘴上却只安慰道:“伯谦可不要妄自菲薄啊,战法不会那还是可以学的,北洋的袁世凯可是说过,中国非无可用之兵,患在无将,亦非无忠勇之将,患在不学,等这次战役结束,部队的主官都要进修半年,以后啊你们可是要带更多的兵,挑更重的担子。”
张恭能从一个会党首领做到旅长,也就是满清的副将从二品这个位置已经心满意足了,现在听周思绪说以后还要带更多的兵,心里兴奋之下又有些担心,毕竟不是科班出身的,再升到师长的位置,带个两三万人能行吗
张恭没有搭话,周思绪看他的神色完全明白他所想。浙江这边官升的还真是快的,特别是张恭,不是军校出身。也没有去过东北,能升到旅长除了有平衡的意思,更是因为他这人确实是聪明,很多东西上手很快,一教便会。
“伯谦,你就不要多想了。打好这一战,其他的以后再说。”见张恭的模样。周思绪也知道自己多嘴了,只好再强调打好此战。
冬日的夜总是极为漫长的,宋哲元所在的队还是负责巡夜。白日里四兄弟在冯御香走了之后商议了片刻,只待到中午发困的时候,他才只说散了,而后吃了两个馒头便睡了过去。晚间起来巡夜的时候。整个晚上都没有听到对面的爆炸声,此时他不由觉得好笑,只想着自己太过敏感了,革命党还是不敢打来的。他看着西下的月牙,估摸着此时应该是五更天了,只在堑壕里找到一处背风的地方,和其他人一般,迷迷糊糊的打起盹来。
宋哲元估摸着五更天是不对的。在溪水对面堑壕里二团二营营长吕阿荣的怀表里,现在的确切时间应该是五点四十三分。再过十多分钟炮兵就会开炮了。已经等了一夜,可这十多分钟尤为难熬,特别是为了隐蔽,堑壕里烟是不许抽的,只把吕阿荣憋坏了。虽然苦闷,但一想到自己一个满清裁撤的绿营哨弁,居然变成一营之长,统辖千人之众,他便很是高兴起来。
“大哥,马上就要总攻了,你还是先撤下吧。这里有我呢。”二连长聂李堂说道,他戴着一顶迷彩军帽,外面穿着的棉袄只是脱了,朦胧之中吕阿荣只觉得他很是英武,这副样子任谁也想不到,他两年前只是个箍桶匠。
“撤个屁,现在是我们打他们,不是他们打我们。我就是要看着大炮把那些满洲鞑子炸的飞起来。”吕阿荣道,这里其实是前进阵地,离溪水只有两百多米,距清军阵地也有四百多米,按规定他是要呆着后方的。
“是啊,这边不是大哥待的地方,还请让位啊。”三连长祝连元也是这般想,吕阿荣凑在这里,只让他这个往昔的巡警官很不自在。
“老子就是不走。有本事告诉猛伍哥去。”吕阿荣一副犟脾气,要不是上面有令,说不定他自己都端枪冲锋了。他说的猛伍哥就是二团长徐顺达,张恭的亲信,拳脚利落,早年又做过戏班的司账,也算是能文能武。
吕阿荣执意不走,聂李堂和祝连元也就没有了办法,索性不再管他,只沿着堑壕,把自己的队伍里头两百人都摸了一遍,然后静静的等着天亮之后光明正大的进攻。
大家都在等总攻,而总攻何时开始则看炮兵。此时李成源正在据前线一百米不到的小山包上,他很早就起来了,半夜的时候,各炮连的主官和炮长都聚在一处避光的地方开了会,会议没有什么废话,无非是要观察哨前出己阵,注意观察炮弹落点和敌阵火力点,而炮长这边则是例行的交代,特别是那些由迫击炮手改行而来的炮长,李成源言语中更多的是宽慰。此时总攻时间临近,站在山包上的李成源能想象到后方各炮的炮衣都已经去除,各种伪装也撤到了一边,那些排的整整齐齐的炮管,马上就要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