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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充斥于屋。
“各位爷儿,楼底下有个卖唱的,求爷儿们赏碗饭吃,爷儿们教他们上来不”一个伙计跑进屋,沙哑着嗓子问道。
“来吧,今天就来个热闹的。”周二爷把手一挥,又转身搂着强颜欢笑的彩红调戏起来。
不大工夫,门帘一挑,进来了一老一少,却是给了阿发一顿饭吃的老者和盲女。
老者进门弯了弯腰,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单子,双手捧着说道:“各位爷儿看看,点一个吧”
“老头儿,我们不点了,拿手的唱几段儿吧”一个叼着雪茄烟的家伙大咧咧地说道。
老者略施一礼,就是伙计拿来的凳子坐下,一老一少就拉起弦子唱了起来。
这时,又上来了几个周二爷的狐朋狗友,屋里人更多,笑闹的声音更大。爷孙俩一字一板卖力地唱,却没人留心去听,只顾着和姑娘们逗乐。
过了约一个小时,楼底下有饭馆的伙计抬着食盒,送来了酒席。周二爷打发了卖唱的爷孙俩,招呼着朋友,和姑娘们调笑着下楼吃饭去了。
小云子等人都走了,按照小辣椒的吩咐,打开前后窗子收拾洒扫一番,捡了几块点心装进兜里,便匆匆赶下楼去,要忙着伺候饭桌。走到楼下的时候,她看到卖唱的爷孙俩就站在楼梯下面的小角落里,低声说着话,在等着别的客人再叫他们进去。
一瞥之间,勾动了小云子的心事,她不禁呆愣在那里。望着那个卖唱的盲女,她禁不住一阵羡慕。尽管盲女看不见,而且家里一定很穷,可毕竟还有爷爷相依为命,还有亲人的疼爱。要是能让我找到父亲,贴在父亲身旁,和父亲说说心里话,得到父亲的关怀和爱护,让我变成瞎子、聋子也甘心哪
“饿吗”老者心疼地询问着孙女,又低声安慰道:“等那几位爷儿吃完,兴许能给咱们点饭吃。”
小云子心中一动,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将兜里的几块点心捧到老者面前,“大爷,给这位姐姐吃吧”
“咳”老者愣了一下,用感激的目光看了看小云子,说道:“不用了,姑娘,你拿回去吧,我们不饿。”
“大爷,您就拿着吧”小云子听到小辣椒在喊她,急忙把点心往老者手里一塞,转身就走。
看着小云子的背影,老者喃喃自语:“多好的心眼儿呀,怎么就落到”
“爷爷,您就少唠叨吧,别教人家听见”不等老者说完,盲女便打断了他。
说话的声音很低,可小云子还是听见了。她不由得回头又看了一眼,正和那老者慈祥的目光对在一起,象是父亲的目光,她心一酸,眼泪差点流下来。
红袖阁后院的一间屋子里。
刁五有些惊愕地上下打量着阿发,他以为这个白捡来的跟班早死了,虽然有点心疼,但却是象少了一个白使唤的仆人的那种感觉,而不是真正的痛惜和想念。
“哈哈,阿发,这太令人高兴了。”刁五的脸上浮起了无可挑剔的、热情的笑容,上前双手抓着阿发的肩膀,用力捏了捏,好象多少年的老友重逢一般,“这几天我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你,我还派人沿着河好顿找呢”
“五爷,我也是命大,被冲上岸竟然没死。”阿发很感动的样子,说道:“只是伤得挺重,在一个农户家里养了几天。”
“回来就好,身体全好了”刁五一副关怀备至的神情,欣慰地打量着阿发,说道:“要不要多休息几天”
“全好了,谢谢五爷。”阿发挺了挺胸,表示了身体的复原程度。
“那就好。”刁五示意阿发坐下,他把肥胖的身体塞进了椅子,象是很赞赏地说道:“阿发啊,没想到你还挺猛的,也挺能打。嗯,不如就叫你打不死阿发好了。等到进了香堂,你就是清帮中的小师傅,有个名号也威风得紧哪”
“呵呵,现在还是不要叫了,没混出啥名堂,倒让人笑话。我还是跟着五爷,先学通路数。”阿发笑得很无暇,可心里却不以为然。
第十章出堂差,偷孩子
这个刁五,不就是拿这个事体吊着那个头脑简单的傻阿发,白白给他干活瞎忙嘛在你眼中,阿发就是个不花钱的劳力,死了都换不来你一滴眼泪。而且,刁五你又算个什么人物呢,不过是红帮大佬金三爷的一个手下,帮人家打理着这个妓院罢了。
当然,对于以前的阿发来说,离家出走,走了不少地方,更在上海滩受尽了欺凌,便把进香堂入帮当成了他最大的目标。让刁五使唤得再累也不叫唤,坏事也干得出手,仿佛不这样就不足以表达自己要入帮的诚心。
“好好干。”刁五得意地笑起来,继续说道:“我需要的是信得过的人,你,阿发,就是值得信赖的。”
刁五在得意什么,是因为我又被他骗了。阿发脸上笑得真诚,心中却是另外的打算。而阿发之所以来到红袖阁,是他暂时没有别的地方去,也没规划好他的人生。
“今晚彩红挂牌,着实忙得很。”刁五停顿了一下,盯着阿发的脸说道:“彩凤又要出个堂差,你能跟着吗”
被雅称为先生,而应召出台则称“出局”或“出堂差”。她可坐妓院的轿子出局,或者坐在龟奴的肩上被他掮了去,也有坐黄包车的。年幼的、质押身的或卖绝给妓院的出局要有佣人跟着,年纪大一点、名气也大的出局,则要好几个小大姐陪着。
有关于出堂差的这样一段描述:“她们游来荡去,从一家饭店到另一家饭店,从一家旅馆到另一家旅馆,为主人的宴会增添欢乐活力。迷人的小脸庞、乌黑头发上的荷花,最后还有不能小看的,就是她们身上闪烁发光的珠宝。为防止珠宝被人抢走,总有个跑腿的一路小跑跟在车后;装着充气轮胎的人力车迅疾地轻盈地移动着,跑腿的手紧紧把住车的一角。”
而高等妓院也雇佣男仆,差事是吆喝通报客人到来、上茶、递毛巾、打扫、准备筵席、给客人送请帖、给先生发局票、送先生出堂差等。男仆先前叫“外场”或“相帮”,是帮忙的意思,后来也得了些不大好听的称呼,如“龟瓜子”、“乌龟”、“龟奴”等。
阿发呢,还真是被刁五使唤得啥都干,不光跟着刁五去抢码头,连这客串龟奴的活计也能落到他头上。但他现在也没有拒绝,他可不是为了什么面子而活着的。而不动声色地观察,然后融入这个他只是管中窥豹的世界,才是他的目的。作为社会底层的小人物,以前的阿发又能看到什么,能知道多少这个社会真正的隐秘
刁五给了阿发一块钱,又把后院门的钥匙给他,便打发他去妓院里找彩凤,跟着她,或者监视着她出堂差。
阿发走出房门,脸上浮现出几分戏谑和鄙视,抿起嘴角,他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将手里的银元抛上抛下,穿过院子走向前楼的后门。
婴啼短促地响了一声,然后便象被堵住似的戛然而止。阿发有些疑惑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柴房。
在他的记忆中,那里住着一个叫老六姐的,也曾是红袖阁里的红姑娘。去年有一个富商包了她半年,老六姐便有了身子。当时那富商挺高兴,说自己四个妻妾都没有生过儿子,就有两个闺女。这孩子既是他的,如果是个男娃,他多少钱都行,大人孩子他都要。从那以后,小辣椒就不让老六姐见客了,打算等孩子生下来便由富商一块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