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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为了锦夕而裹足不前,好友的话虽不中听,却胜在实诚。
锦夕,你希望我怎么做我,我可以拿主意吗在锦夕平静的呼吸中,他深深嗅了一口。乔治的话刺激了他,锦夕躺在床上日渐老去,皱纹爬满了锦夕的脸庞,皮肤失去了所有的水分,锦夕会不会怨他怨他不让自己美丽地活着,或是美丽地死去。
他仿佛置身于悬崖半中央的山洞,上也不得,下亦不得。
他若死在锦夕的前头,锦夕又会如何血液倒流的感觉让他跌坐在沙发上。
乔治把一份病历剖析表和手术分析表放在魏治明的手上,“你一定要考虑清楚。”言外之意,时间不等人,乔治几乎在给他下最后通牒,“我找到了一位医生朋友,皮特在脑科方面是专家教授,他做过此手术,而且相当成功。现在他在印度,如果你同意,我立刻请他来沪上。”
见魏治明苦恼的模样,乔治知道他的坚持开始点滴瓦解,就像当初,他要竭力救治未婚妻一样,只要有生还的机会,他不惜一切代价。可惜,白玫儿没有霓裳幸运。
时间对病患来说,是争分夺秒的事,一秒定生死。白玫儿的音容笑貌出现在乔治的脑海中,她听见了大夫和乔治的谈话,她抓紧了乔治的手,拼着全力使劲摇头。
乔治明白,她不想做活死人,拖累自己,也拖累别人。
白玫儿的苦涩笑意瞬间照亮了乔治,他注定孤老一生,若强留白玫儿,岂不耽误了她,累极了她。红颜不老也好,怀着幸福过去就过去吧。
白玫儿说,她没有亲人,没有后代,不愿受制于人,待她骨碎磨灰后,便洒于嘉陵江中,她将自由自在飞扬在江面,沉浮在江水中。
江水无垠,滔滔水浪,白玫儿窝在乔治的怀里,手指上的戒指亮得无尘。乔治吻了吻那只就快要失去温度的手,和她讲起了他们短暂的爱情。
乔治一直认为白玫儿是爱他的,白玫儿也是。乔治不再揪心,不再懊悔,第一任妻子过去的时候,他不在身边,第二任被他抱在怀里,享受最后的甜言蜜语。
在整理白玫儿的物品时,乔治全部包装好,运回他们的新居。在新居里,他挨件放置物品时,发现了那个小锦袋,锦袋上绣着富丽堂皇的牡丹花,精致美观。
锦袋中的秘密,使乔治恍然大悟。她在触摸钻石戒指的时候,难怪会流露出一丝惋惜,为了不让他察觉,她到最后一刻什么也不说。
从容赴死,不留遗憾,乔治明白了白玫儿的深意。她知道自己的情况,从未提过魏,也没问谁害了自己,而是抓紧最后时刻和未婚夫共渡。
是怎样的情怀使白玫儿如此乔治痛心疾首地握紧袋口,像孩童一样无顾忌地嗷嗷大哭,眼泪鼻涕飞满了全脸,也制止不住心中的悲恸。
他应该知道的,乔治决定了。临走前,他看着魏治明,眼神中有说不清的情绪,似乎白玫儿就在眼中,“魏,玫儿死了。”
魏在乔治的背影中沉溺。
在乔治走后的两个时辰里,那间房子是静止的。躺在床上的人一如往常,坐在旁边的人两目发直。
过去的日子随江浪袭来,那个如风的女子从江水上走来,羞涩紧张的样子一下撞进了魏治明的脑海,他竟忘了玫儿。
秋水无痕,叶落无根,无依无靠的白玫儿终究流落人间的某处。瞥了一眼锦夕,魏治明脑中一片空白,犹记得锦夕在洞穴里提到过她,她被锦夕想成了假想敌。她从来不是,她只是锦夕的替身,一个影子而已。
影子终究消失了,仿若从未在他的世界出现过。
走出房间的魏治明立刻拨通了渝城的电话,范严伦怀着惴惴的心情回复了白玫儿的遇刺事件。始作俑者已毙,他又该去找谁来填补内疚
翌日,天气大晴,芸姨此后小少爷吃了早餐后,魏治明就把明曦带了出去。这是父子第一次单独“约会”,满三岁的明曦活泼爱动,在法国公园的草地上疯跑,害得魏治明差点放掉了风筝。
风筝的线越来越长,风筝也飞得老高,明曦不会玩,偏要去抢,结果,风筝线在他的手里丢失。
魏治明拼了命地追,跳高跑几步,重复了几下,风筝往高处走去,他根本抓不住。气喘吁吁的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凤凰大鸟遥遥飘去,变成墨点。
有些事算不准的,有些情留不住的,乔治的话回响在耳边,他的热情逐渐冷却下来,回头发现明曦已不见踪影。
怪自己跑得太远,他一边痛骂自己,一边焦急地寻找着,最后,他终于听到了孩子的哭泣声。
一对中年夫妇围在明曦身边,看似正在安慰明曦,魏治明大叫一声,“明曦”
明曦反应过来,飞奔到父亲的身边。
那对夫妇巍然不动。魏治明蹲下来一把抱起明曦,明曦哇哇大哭,“爸爸,不离开我”魏治明内疚不已,他的脸上流露出了温柔的爱意,“爸爸追风筝去了,对不起。”
“哇爸爸骗我爸爸跑得快,分明是不要我了”
魏治明痛的一塌糊涂,任着明曦的小拳头乱舞,“爸爸不骗人的”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和我说话,和我讲故事,和我睡觉觉”明曦抽泣的声音像鼓槌一样敲击在魏治明的心坎上。
帽檐下的两双眼睛紧紧盯着明曦身边的男人,那个男人也瞬间记牢了这对夫妇,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逃狱的严若群夫妇。
他们如虎狼对嚣了半晌。魏治明轻轻拍了拍明曦的屁股,站了起来,“说谢谢。”明曦听话,严若群夫妇面面相觑。
魏治明头也不回地领着儿子走了,严太太推了推严若群的胳膊。严若群目送这一对父子离去,心中颇有震撼。
“想不到啊,他竟不抓我们。”严若群夫妇是江云生指明要抓到枪毙的犯人,作为江云生的心腹,魏治明却对他们装作不识,让严若群百思不得其解。
严太太竖起衣领,一抹微笑悬于嘴边,“我看他倒是个情义人。”
”不知道他下场如何”严若群对江云生痛恨无比,依附江云生的魏治明说明白点,就是江云生的走狗,他自然恨之入骨。
他当时口袋中装了枪,是严太太压在了他的口袋上。她示意他,孩子在这,不可杀害无辜。
他们的相遇正印证了那句话,冤家路窄。
他不杀魏治明,魏治明定会杀他,他要趁着魏治明身边没士兵,干掉魏,为民除害,他才不要管孩子。严夫人知道丈夫起了杀机,抢在他前面对明曦说,“小朋友,找到爸爸就不哭了。”
严若群作梦也想不到,魏治明什么也没做就走了,临走时,还叫孩子给他们道谢,他时刻准备行动,血染法国公园也在所不惜。
“战场上的胜负远比暗杀要磊落,我想,这一日不会等太久了。”严夫人拉扯着丈夫的胳膊,两人的步子快起来。
风和日丽的天空忽然卷起了大风,把天上的风筝吹得摇摇摆摆,失去了牵连的鸟儿随风飘远,被阴云收拢,被天空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