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节阅读 34(1 / 2)
是怎么跟小芷挂上钩的看不出来老师做的是你嘛”
“我”廉幽谷的艳羡顷刻烟消云散,顿时哭笑不得。按了老师的意思,这雪人身上不仅能看出愚蠢与否。且必然愚蠢的那个就是她廉幽谷无疑。
真是毫不体会她的感受啊。
廉幽谷低头而笑,即便是这样,能和老师再多呆上一会,被他多骂一句“孺子不可教”又何妨。
“下雪了,想不想出去走走这附近有座秋禅山,据说是黄道真人待过的地方,山清灵胜。反正今日也走不了了,我们去渡渡灵气,帮助你这个不灵光的脑子开光怎样”
公孙煜只是随口一问,却不巧扣动了廉幽谷心中的某根心弦。
“出去走走”她的视线木讷落在眼前的雪人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然思绪早已热烈在脑中翻滚了数次,诸多设想与决定不断周转于脑海,乱得没有章法。可她仍然点头同意了,“那就出去走走吧。”
也不知道为何就这样答应了,五脏六腑像被冰冻结成霜,紧紧缩成了一团。
公孙煜说风就是雨,进屋与殷世煊说了两句。片刻后二人一齐从大厅出来。
出来时,公孙煜兴冲冲地抱上暖炉,从屋檐下抽来两支登山木棍。而殷世煊随后负手出来,步履沉沉,眸光有说不出的凌乱。
廉幽谷分不清他眼中的含义。在雪地中与他遥遥对望,仿佛会在下一秒,就能读懂他的内心世界。
他既没有披上大衣,亦没有收拾出行的举动。静静站定在石阶处,视线的焦距似乎并不在雪中二人身上。
“放心吧,你有事便先去忙,小葵花有我照顾,不会有事。”公孙煜对着殷世煊说话。从旁挽住廉幽谷臃肿的大衣,交予一只木棍后,转身便欲出门。
殷世煊这才下入雪地,勉强扯出半抹笑脸,送道:“早去早回,注意安全。”像极了等待妻子回家的丈夫,隐约有某种不舍。
廉幽谷的心思几度夺眶欲出,却在转身那一霎统统压入了心田。紧了紧手中的木棍,与公孙煜彼此搀扶而去。
秋禅山离驿站不远,但数道阡陌迂回而上。从驿馆出发,走过荒无人烟的雪地麦田,约莫历时一个时辰,方才抵达。
秋禅山是出了名的灵山胜景,光光是山麓脚下,松木茂密,枯藤遍地。可想开春之后其景致何其壮观。
从山底仰望山巅,一种大自然轩昂壮阔之气撼醒五内。大雪挥毫,漫山浓墨成画卷尘埃,以沧海桑田形容之毫不为过。
想是走累了,皑皑雪山近在咫尺,廉幽谷却未有提起半丝兴奋劲。而是捡了一处雪薄的枯草窝子,在那里停驻下来。
公孙煜从草堆旁找来木片,将通山石板路上的积雪拨了干净。正欲挽着廉幽谷继续向上,却忽而发现她今日的样子极为奇怪。
所以便问了,“小葵花,你不是最喜欢大山吗不想上去看看”
公孙煜的眼里透着对未知风景的无限向往,这本是廉幽谷与生俱来的标签,现如今却是为旁人所比了下去。她觉得不应该。
廉幽谷跟着走了两步,之后又停下。
因为公孙煜在前边介绍这一带山脉走势,说到“翻越五座山岭过后便到房陵”的句子,她突然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情感,哒哒落下两滴眼泪。
公孙煜这才察觉廉幽谷今日的异样,折回来好生安慰,“不想上山吗出什么事了跟老师说说”
廉幽谷只管默默掉下几滴泪珠子,咬紧牙关未有开口。至后来稍能控制住情绪后,才哽咽回道:“老师,我想回家了。”
公孙煜迅速揣摩了她口中“回家”之含义:她与廉相府素不亲近,首当排除在外,而皇宫虽是她出阁之后的居所,但无论如何亦不像是“家”。所以很快他便猜到她真正表达的意思。
“你是说想回房陵”公孙煜并不以为是空穴来风。细细回思了她近日来系列反常变化,原以为是半年磨砺之后成长使然,料想今日亲口道明,竟是思虑再三后的想法,而非儿戏。
廉幽谷紧紧掐着身上的青色斗篷,生怕稍不留神就会被冷风钻了空子。小心翼翼地模样,使得公孙煜一眼便看出她为何而落泪。
“为何想回房陵”公孙煜只是敛笑,嗓音亦低了两分。
廉幽谷双眼红红的,思索着要如何回答这句话。
是因为夫君要另娶,还是皇宫内外视她为不详人,或者根本就是误会了人间情爱,守不到夫君的怜惜相待,所以不再白费心机。
无论是哪一个,总其所有,无外乎三个字:“太累了。”
公孙煜听之一愣,却不打断,等她娓娓道来。
“以前隔着崇山峻岭,不懂凡尘俗事,自以为懂得一丝半点后,不想俗世之中还掺杂着世态炎凉。”廉幽谷苦笑两声,似在安慰自己,“认识这些后,我才知道自己身份有多特殊。一个外来者,想要融入这个社会,并不只是身体力行做到与人相仿就够的。任何一丝思想误差的出现,错的那个一定是我。我需要去改,去迎合。然没有谁默认了迎合改变就代表着接受,我得到的依然是冷漠与拒绝。老师可以想象,屡败屡战是何等感受何况这是要将我抽经换骨所以我真的累了。”
她说了诸多不相干的人或事,可公孙煜看得明白,归根究底是情殇,“是因为子煊吗”
廉幽谷心下一震,听到这个名字,泪腺即刻不受控制。她没有答话,代表了心中的默认。
公孙煜见了她的模样,双手收入袖筒,继而追问:“你舍得”
当然不舍得。
廉幽谷的泪如脱了线的珍珠,终于忍受不住,接二连三砸入雪地里。
她潸然泪下,从未哭得如此伤心。想要将那两个字从口里说出,仿佛是比刀剑架在脖子上更艰难的事。于是紧紧咬在贝齿间,恍恍下一刻就能违心地将它盖棺定论,如此只将自己逼到无能为力地步。
“舍得。”
廉幽谷幽幽吐出这个词,心中有什么繁硕的根系被自己亲手掐断。在那一刹,用尽了毕生勇气,所以没有多余气力支撑她走完这接下去的一段路,跌坐倒在雪地上。
公孙煜即刻随她蹲下去,稳稳将她搀住,可无济于事。
望着雪地里那张苍白无助的小脸,他点点头,想是认可了廉幽谷做的艰难决定。殷世煊是剑指皇位的谋权者,未来还有更凶险的路要走。她留在这个复杂多变的地方,只会徒增痛苦,离开未尝不是一种选择。“你与子煊可有提过还是打算今日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