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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哪个阶段了被截断的水流抬高了多少一旦放洪,入水口分支出去的河渠可能疏导充足”
方仲元望着廉幽谷那张一本正经的小脸蛋,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儿。也并不打消她的兴致,而是即刻将这两日进展说与她听了一遍。
“如你所见,淦江入口处水量充沛,且河床开阔。修建石堰倒不是什么困难的”他将水流中正在铺设的巨石阻块指与廉幽谷看,“难的是这里坡度平缓,与一堰之隔的沟渠落差极小。若是那水位平平,只怕开闸分流效果甚微。而修建那相当高度的,困难可就不小了。”
廉幽谷自然清楚,这些巨石是拿来用做阻流的。一半阻拦一半通流,最后填上空隙,水位抬升,便能功成一半。
不过
这些山石堆砌而成的临时堰壁毕竟松散粗糙,真要修筑高位堰坝,除了人为阻流,修筑一堵结实且耐水蚀的石堰,才是整个工程重中之重。
刚想至这里,旁岸隐约人声嘈杂,大群纤石工人突然在岸边发生剧烈争吵,旋即蔓延到对岸。
紧接着,便有一小卒从砌土旁道飞奔而来。冲着现场唯一指挥官方仲元大呼“不好”。
方仲元两岸各扫视一眼,“发生何事了”
河底这时开始咕隆隆冒出巨大水泡。方仲元廉幽谷都怔了下,那小卒立刻指着水泡汩出的巨石嘶吼道:“绳索要松,石头要掉下去了”
、意外落水
小卒话捡重点,然廉幽谷还是未能听个明白。
方仲元自然面色俱灰。因这些石块本是这几日众人努力之结果,从上游峡谷牵引而来,耗费了极大人物力,是以垒聚为一摞高台。且这临时石堰今日方才竣工,纤夫皆在料理后事。
有道是“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若然其中任何一块摇摇不稳,激流涌进,只怕这堤坝瞬间可毁。功亏一篑。
“娘娘”
彼时又有人惊声大呼,方仲元回神过来,哪里还能见身旁廉幽谷。她早已不见了。
顺着所有人的呼叫看去,廉幽谷竟然攀上了那些引渡而来的山涧巨石。小小的个子匍匐在石块上,一步步逼近那绳索缠裹的松石。
“小谷”方仲元大惊失色,也顾不得自己是不是“君臣有别”,一把推翻旁人,火速追了上去。
廉幽谷这时才又加把劲儿,提着一只湿漉漉的木棍,小心谨慎爬上那颗位于水流中心,且很快会挣脱纤绳束缚而滚落河底的巨石上。
纤绳原本牢不可破,大约是受了石间摩擦挤压之缘故,所以在牵引的最后这一过程中,竟然出现松动迹象。两岸纤夫此刻均不敢施力,只忧力度稍稍不正,恐那巨石会随长长石坡滚落下去。
幸而廉幽谷身形娇小,接连靠近那绳索松垮部位,这势如脱缰的山石仅仅是轻轻一晃,剖开一道流水缺口。
但这样危险举动,已经吓坏了在场所有人。
廉幽谷不以为意,随手便将木棍绞入即将脱落的纤绳中,狠狠拧了麻花结。完后,轻拍岩石壁表,粲然回头喊道:“大家一起用劲儿”
两岸纤夫这才如雷灌顶,急忙着手鞭挞黄牛及马匹。所有人卯足全劲,逆流而上反向齐拉。欲将巨石重新卡回众石砾间。
廉幽谷看两岸齐心,自诩大功告成,喜出望外。
方仲元这时也才从旁侧跃上附近山石,而碍于体型健硕,并不敢仿着廉幽谷的模样爬过去。只能站在邻处。
他一手抽出腰间备剑,扎入坚壁山石为扶手。另一手绷直卖力,往廉幽谷的方向探去。
“小谷,抓住我的手。”
廉幽谷并没有注意方才石头松落而撇开的缝隙。回头过来时,虽欲伸手过去,却突然又往怀中拢回。
方仲元黑水晶样的眼睛顿时一挫,紧蹙眉头,将身子再度前倾,“小谷,还犹豫什么,快过来。”
小谷,我们去房陵采风,来不来
小谷,我们各自去找松子,记得在这里汇合
没来由的,一段段对话,如走马灯一般回旋在廉幽谷脑海。不仅能听见少年清晰无比的嗓音,甚至还有小女孩的甜甜应答,是孩子之间拉钩允诺后重重的一声“嗯”。
“方将军。”廉幽谷细细描摹这张风霜隽逸的脸,分明是被黄沙雕刻,西风修琢过的面孔,却突然像蒙上了一层光阴剪影,能看到它孩提时代稚嫩腼腆的模样。廉幽谷鼻尖一酸,话未过滤便脱口问出:“你是谁啊”
方仲元不禁眉间一跳,不是因为廉幽谷突如其来的质疑,而是为了她脚下越渐坍塌的石墙。“小谷”
随着这样一声惊呼,廉幽谷只觉视线一暗,旋即乱作一团。
只隐约看见一团身影飞身向她扑来,而后被身影撞上,一齐跌入了深约三丈的水流之中。
这个时候的殷世煊刚接到皇城下放来的邸报,报上内容是批准了淦江调粮及农令颁发之事。从递呈奏折到政令批改,几乎仅用了四天不到的时间。这对向来受尽打压难以出头的殷世煊来说,皆不见得是什么好征兆。
陛下二话不问,就这么同意了且他今时不在朝廷,廉昌丰与殷世栎可算气焰滔天。怎会如此大方,不施之压力
太过顺利,必有猫腻这是殷世煊收到消息后的第一直觉。
不过也在这个时候,门子火急火燎从县衙外赶来,大呼一声“娘娘出事了”。
殷世煊这才嚯地拍案起身,所有头绪一下都乱了。
门子边走边报,将淦江现场发生之事,及廉幽谷如何落水,乃至为方仲元救起的过程说了一清二楚。说到最后,才晓得太子根本没有关注这些经过,唯问“娘娘情况如何”。门子不知后事情况,左右答不出,一下难为地只能支吾不语。
当二人赶至淦江口时,彼处工匠官吏皆围拢于一处,气氛压抑沉沉的。只有一旁水流哗哗声映入耳畔,整座河谷都静止如封冻。
放眼河床,巨石为绳索栓牢,虽然大有滚落河底的迹象。但毕竟被数十道纤绳五花大绑固定着,只是半吊在了石坡上。没有牵一发而动全身地引起大崩塌。
对这一结果,众人好像多有庆幸,唯殷世煊没有半分好脸色。“让开”这样一声冷喝,团团围观的人群才逐一散开,让出一条通道。
铃铛正抱着廉幽谷在中间做民间心肺复苏,偶尔渡去一两口气息,下头躺着的人脸色才微有缓和。
殷世煊纵使干着急,却不得和其余人一样,默默等候在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