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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勉强笑了笑道:“陛下,微臣也老了,比学里的许多生员要老。”
“”
这样的类比,实在有点前言不搭后语,不过
武则天了然。
她没有责怪秦少游的意思,只是叹口气:“方才朕让你放生,你很不情愿”
秦少游忙道:“微臣很是情愿”
“虚伪。”武则天冷笑着打断他,她幽深的目光仿佛一下子看穿了秦少游的心思,冷冷道:“不情愿就是不情愿。朕不但知道你不情愿,还知道你心里一定在腹诽,朕杀了这么多的人,沾了不知多少血,却还怜惜几只蝉虫的性命,你是不是觉得朕这是惺惺作态,矫揉造作”
秦少游一时呆住,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自己比窦娥还冤啊,我心里想着的明明是油炸知了,绝没有杂念。
不待秦少游分辨,武则天的脸色却又缓和下来,她目视远处的槐树,继续道:“朕若是告诉你,朕当真有好生之德,你相信么”
“信。”你就说你是chu女,秦少游也必须得是眼下坚信不疑的表情,不信会被剁为肉酱的。
“你不信”
秦少游想哭了,这他娘的要人命啊,都说伴君如伴虎,他艰难地道:“陛下,我真的信。”
武则天淡淡道;“朕就告诉你吧,朕杀人,甚至有许多人都被朕枉杀,只因为他们挡着朕的路,朕杀人是立威也好,是夺权也罢,还是为了安抚人心,或是震慑宵小,朕杀人,只为了自己而杀,却绝不会无故杀人。”
秦少游禁不住道:“陛下,微臣明白了,陛下杀生,为的是天下社稷。”
“你是聪明人。”武则天又朝他冷笑:“所以朕要告诉你的是,朕杀人,是为了自己。”她仰天长叹:“朕老了啊,你知道么人越是垂垂老矣,就越是不安,朕有太多的事做,也有太多的事去布置,不是为了这个天下,是为了朕自己。为了朕自己的身后之事,能安安生生的享个晚年,朕就不免会急躁,会冒进,会快刀斩乱麻,有些事,时不待我,只好用最粗暴的方子了。”
秦少游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他看了一眼武则天,因为武则天分明是在向他暗示什么。
武则天的语气更加冷峻:“你很聪明,知道朕坐这天下需要的是什么,也知道朕现在遇到的是什么麻烦。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你是一个厨子,朕今日索性就直言了吧,若是没有你这句话,你这一辈子,固然是有天纵之才,一辈子也只能是个好厨子,你有抱负,可是永远不可能施展。”
“想必你自己也清楚,你今日能成为助教,就是因为这句话,你上的那道奏疏,朕也深以为然,可是朕却是将它束之高阁,只是因为眼下时机未到。”
武则天深深地凝望秦少游一眼:“你明白朕的意思了么朕老了,时不待朕。可是时机未到。”
再不明白,秦少游就是猪了,陛下先说老了,却又说时机未到,因为老了,所以她急迫的需要解决现在的问题,可是时机未到,却又不能贪功冒进。
只是,这个时机是什么呢
秦少游心里叹口气,上那道奏疏的时候,他还指望有人给自己撑腰呢,他猜到了武则天的心思,却是忘了人家是皇帝,做皇帝的,怎么可能为你负责,分明该是你为她分忧才是。
也就是说,这个时机必须得秦少游来争取。
秦少游苦笑道:“微臣明白。”
武则天和颜悦色地道:“朕知道你会明白的,所以这才想见一见你,和你说说话。四门学倒是清幽得很,秦少游,你是主,朕是客,领着朕走走吧。”
秦少游想了想道:“陛下,这里的风景不如宫中万一,唯一值得称道的,就只有人了,在这里的人,每一个都是朝廷未来的栋梁,陛下可想去看看么”
第六十四章:陛下的厚望
赵助教在授课,授得颇为开心。
自己的爹给自己谋了这个差使,比他在太学做助教时要快活得多。
他在太学授的也是诗学,可是授课实在是苦差事,为了让生员们明白诗书的精髓,不但要搜罗许多教学的资料,而且也很难因势利导。
毕竟诗歌是很虚无缥缈的东西,这玩意更多的是靠天份,赵助教虽是助教,诗做得工整,可也谈不上什么上佳之作,助教如此,下头的生员就更难教导了。
而现在则是不同了,到了四门学,虽然是降低了一个级别,可是他萧规曹随,所有要教授的东西都是秦少游布置好了的。秦少游甚至还特意为他编撰了一本教学的细纲,今日这堂课布置诗歌,让学生们发挥;明日呢,则是让生员们对对子,后日背诗,偶尔还要讲一些词句的运用。
总而言之,一切按着细纲来教授就是了,有时自行让生员们去背书,还乐得一个清闲。
可就这么简简单单的教学,得来的效果却很让人吃惊,用后世那一句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吟的话来说,这些生员们作诗的水平固然不是太高,可绝对算合格,勉强能算个诗人。
年底的测考,赵助教几乎是十拿九稳的,这就是实打实的政绩,轻轻松松的教学,舒舒服服的拿着政绩,教化之功往往比其他的功劳更显著一些,再加上有个好爹,三两年后就有晋升博士的希望,此后有了这些资历,虽然不能平步青云,可将来的前途未必会在自己的父亲之下。
此时,下午的一堂课已经进入了尾声,赵助教按着教学的细纲,讲了一些词汇,无非是春风、细雨之类,按照秦少游的设想,这是专门用来堆砌辞藻的,他把诗歌切开来,弄得血肉淋淋,完全没有任何的美感,却是教会了生员们做烂诗的真谛,无非就是堆词而已,只要格律没有差错,堆出来,你就能作诗了。
而这时候,有人却是站在了窗台之外。
赵助教的眼眸一瞥,恰好看到了秦少游,站在秦少游身边的,则是一个妇人。
赵助教心里有点慌了,这个秦少游不是因为自己顶了他的肥差而心生不满吧,若是如此,他要闹起来,面子可就不好看了。
至于那个妇人,赵助教并不认得,心里更觉得奇怪,什么时候,妇人可以进学堂了
好在他虽是满腹心事,可是涵养功夫却还在,依旧面不改色,布置了功课,这才宣布结束。
生员们收拾了东西纷纷出了学堂,秦少游故意避到了一边,不让这些热情的子弟兵撞见,以免惊扰了圣驾,而学堂里的赵助教则是假意地收拾教具,等到生员都散了,才好整以暇地出来,朝秦少游行礼道:“秦助教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说几句虽然秦助教已不再教授诗学,可是生员们一直将你当做授业恩师。”
这一番客气其实是在试探秦少游的态度。
小赵和老赵不一样,老赵脸皮有八尺城墙厚,占了你的便宜也就占了,反正是滚刀肉。而小赵面对这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却一直有些不安,他越是开始教授诗学,明白了秦少游的教义之后,这种不安的情绪就更加深厚,因为授课实在太清闲,而收益实在太丰厚了,简直就是躺着来镀金,人家凭什么就将这偌大的好处拱手让人。
秦少游呵呵一笑道:“赵助教的课讲得很好,我只是闲来无事,恰好家中有长辈来探望,领她随意逛逛,途经此地,这才叨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