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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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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阿呆是一只非正常的狗,有时候可以跑得和出租车一样快,有时候需要踹一脚才能磨蹭几步路。我不知道它离去的方向,算不出它一日的脚程,我想象不出它在离我多远的地方。

我走在路上东张西望,看到人了就拦住人家的去路,以极其悲凉的口气询问对方,有没有见过一只神情和我一样沮丧的小狗。每个人都会被我问得不耐烦,骂一句神经病然后扬长而去。我想假如我是一个姑娘,一定会有人告诉我阿呆在什么地方。我想假如我是一个姑娘,那么每个路人都会投来同情或鼓励的目光,给我继续寻找下去的力量。

我回到家中,翻出所有的积蓄,变卖了所有的家具。我决定远走他乡,在我经过的地方画上阿呆的模样,让所有人都认识这只善良的小狗,它曾为了我肝肠寸断遍体鳞伤。等到我推开家门,却看到阿呆正坐在通往楼顶的楼梯上。它看到了我,马上跳下来,舔我那落满了尘土的鞋子。我想,它是想告诉我,它需要的只是一场出走,而不是永远的背离。

十八岁那年

那年暑假,父亲和他新结识的女友去外地旅行,我懒得当电灯泡,就没有跟着。那段时间我情绪糟糕透了,连我最喜欢的作家写的小说和最欣赏的导演拍的电影都无法吸引到我,做什么都觉得无聊。可是什么都不做更无聊。因为是夏天,天气闷热,不适合逛街。上网聊天逛网站吧,又遇不到有趣的人,偶尔遇到一个,人家又觉得我无趣。总之,那阵子我一听到哪儿刮台风哪儿有地震了,我就郁闷,咋我住这地儿就这么风平浪静呢

不过那阵子我做得最多的事情还是上网。本来我是不爱在qq群里待着的,嫌里面烦。可那阵子不知怎的我就向人要起群号码来了。给我群号码的是个神人,有三百多个群。我进群里之后,也不怎么说话,偶尔插一句,也没人搭理我。

那天夜里我看一群文艺青年在聊轮回,就没头没脑地说了句:据说杨广轮回之后变成了杨玉环。我把这话发出去就后悔了,那群文艺青年都是鼎鼎大名的神人,我说那么浅薄的话一定会被嘲笑的。谁知他们停顿了几秒钟后,有人接着说:而宇文成都变成了语文课本。

于是我就注意起说这话的人来。他们实在是神侃,从轮回扯到公蚊子不咬人,咬人的都是母蚊子。关于蚊子的性别我还真没研究过,这也是第一次听人就这个问题发表看法。我只听说过母螳螂交配后要吃掉自己的老公。后来他们聊的话题越来越深刻越来越专业,我就困了。睡觉前我把说宇文成都变成了语文课本的人加进了好友名单。

等我醒来的时候那群神人已经散了,唯独被我加成好友的那位头像还亮着。我就发消息问她无聊了怎么办她说洗脚,洗干净了,就光着脚在地板上走几圈,然后再洗。我说你变态啊,她就不理我了。

我是个有心理障碍的人,无论我多么喜欢一个人,如果她不理我,我也绝对不会主动去理她。最多就是常在她周围晃悠,吸引她的注意。可是这招在网上就不奏效了,对方一沉默,我就尴尬了。我打电话问给我群号码的朋友,希望她能熟悉这个叫光子的姑娘。沉默是金,幽默是白金。这年头姑娘们都可劲装忧郁,幽默的姑娘就像女明星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了。

朋友说光子和我们在一座城市里,觉得好玩的话就约出来见见。这对我来说可真是个惊喜,下雨天打孩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让朋友约了她,一起去ktv唱歌。

该怎么描述光子的相貌呢她比我想象的要娇小,二十四五的样子,眼睛忽闪忽闪的,睫毛很长。总之我很喜欢就是了。后来我提到她,就说:那真是个柔媚得可以把人融化的姑娘啊。在ktv里我一反常态,不唱二手玫瑰的不正经摇滚而是点了阿哲的别怕我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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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唱得那叫一个投入,那叫一个惆怅。连她们俩什么时候走的也不知道。她们走后我又唱了几首,然后把没有喝掉的啤酒拎在手上结了账。回到街上的时候还不到二十二点,我拎着酒朝灯光照射不到的地方走,就到了河边。

尽管是雨季,河里却没什么水了。岸边的柳树倒是翠绿,树下坐着几对情侣。我很无耻地在他们中间坐了下来,反正是夜里,月亮躲在云里,谁也看不到谁。我是靠着一棵大柳树坐的,粗糙的树皮弄得我背上痒痒的。我感觉有一对情侣就坐在树的另一面,我可以清楚地听到他们的私语。男的问女的:你说李白的女儿叫什么名字女孩想了半天说不知道。男孩就得意了,说:紫烟呗日照香炉生紫烟。

我突然就觉得生活挺美好的,小口小口地把啤酒吞进肚子里。风里的凉意逐渐浓厚的时候,我就回去洗洗睡了。

次日上网再遇到光子,话就多了。见过面的网友到底比没见过的多一份亲切感。她告诉我她靠给杂志画插图写游记为生,只是暂时停留在这座城市。她是一个人住,本来想养几条金鱼或者小狗的,后来想想不久就要离开,送人不舍得,带着麻烦,于是就只买了一个鱼缸,养了几棵水草。

于是我去百度搜索她的名字,就看到了她写的一些游记。很苍凉的笔风,看起来和她的年龄很不相称。当然这是我后来才得出的感慨。当时我只看到她去过那么多地方,心里就有些羡慕,我暗想以后我也得像她那样,自由自在,四处游荡。那时也不明白她所说的“每到一处,就要租下一所房子,把住的房间涂成自己喜欢的颜色。等摸清这座城市的脉搏了,就到陌生的地方去。体验从陌生到熟悉的距离,在一次次蜕变中老去。”原来是件很寂寞的事情。

又隔几日,朋友说光子生日,问我是否同去光子家玩耍。我自然应允了,可一时间想不到带什么礼物好。像她这般千山万水走遍的女子,应是什么都看淡了。打车去朋友家的路上,看到路边有卖小乌龟的,眼前顿时一亮,我想光子的鱼缸不是空着的嘛,就送她这个吧。然而到了朋友家,却发现她和我想一块去了。可是光子只有一个鱼缸啊。

朋友说,光子是个很不错的人,看得出来你喜欢她。可她是行者,是过客,不可能为你停留的。

我说,我也没想过她能为我停留下来,随缘吧,你不要说破。这对小乌龟我来送,你就给她买点护肤品吧。

见到了光子,她亲手把小乌龟放到鱼缸里,鱼缸一下子生动起来。看得出来,光子是喜欢我的。然而只是姐姐对弟弟的那种喜欢。在她眼里我是一个即将读大学的少年,虽然父母过早的离异让我看起来比同龄人成熟一些,可举止言谈间,仍带着几分稚气。关于这个荒谬的世界,关于她为什么要行走,我是无法理解的。她即使要找个归宿,也是找那些历尽沧桑的人。我纵然不甘,也只能埋怨父母晚生了我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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