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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便曾劝你效仿孟德、仲达,走上权臣之路。如今总算想明白了吧”
杨致一口反驳道:“明白什么我从来都只想过我的安生日子。大夏不是汉末,皇帝不是汉献帝,更不是曹髦。他老赵家从老子到儿子,父子两代都拿我防贼似的连曹操、司马懿擅权的时候,都知道半遮半掩。莫说我在朝中素无甚根基,再说你见过像我这样明目张胆伸手索要兵权的臣子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我都志不在此。”
徐文瀚不解的追问道:“那你今日这般直言,却是为何你明明知道,南楚貌似气势汹汹,实则再难发动大战攻取襄阳,不遗余力的挑唆皇上片刻不可忘战,引他主动相询而趁势自荐,又是为何”
杨致冷冷道:“我提醒皇帝不可忘战,并非只是一味挑唆。我自认深知张博虎其人,他确是当世奇才,但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天知道他到底能走多远南楚武备远不及大夏,倚仗张博虎之谋,能打到眼下这个地步,已经很不错了。但你不要忘了,南楚之疆域、人口、国力与大夏堪称半斤八两,皇帝知道要励精图治、整军备战,难道南楚就不能千万不要小看了张博虎”
“如今南楚主庸臣暗,朝政糜烂,民心散乱,若不趁势攻而灭之,难道非要等它喘息坐大么你以为我今日所说只是信口胡掰么皇帝的意志、决心、智慧,三者不仅缺一不可,还需要足够宏大的气魄与胆略”
“非我自夸,想要搞定张博虎,放眼大夏,除我之外很难再找出第二个人来。我敢断言,襄阳不日便会告急南楚十有八九不会真的倾力攻城,可养寇自重这个道理,应该不难懂吧两家都不想打了,你让张博虎回家抱孩子去他会是那样的人么”
“我也不瞒你,我的目的很明确,皇帝若想用我便大用,我也好放手大干一场。他若弃我不用,我还巴不得,半个屁都不会放。想必皇帝会为我提出什么条件而挠破脑袋,他们父子不是一直对我不放心吗其实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放我走就行了”
徐文瀚用心倾听,对杨致这番话反复玩味,摇头道:“皇帝不会相信的。”
杨致满不在乎的道:“他爱信不信。我还不了解那小子是个什么脾性吗你尽管放心好了,他先会试探我,尔后直接跟我来谈条件。”
“那是自然。”徐文瀚意味深长的道:“皇帝自幼不喜习练武技,从未打熬过身体。看似性情豁达,实则多疑而器小,好谋而不善断,有心用人而不知放权,权重而多忧就更不用说了。如若不擅保养,不仅寿数不及先帝,还恐有英年早亡之忧总而言之,他是绝对熬不过你的你是决意一走了之就没点其他的打算么”
杨致毫不迟疑的答道:“就那么干熬着看谁先死,我是有病还是怎么地打算当然有啊扬帆万里,远赴海外,何等快意想想都过瘾等我腻味了,孩子大了,回信阳老家做个平头百姓安度一生,那是多么惬意啊”
二人本是同乡,徐文瀚想起安居信阳时的岁月,也不禁泛起了一丝轻松的笑意:“一展抱负之后衣锦还乡,班荆道故,此生何遗只怕皇帝未必会让你如愿。”
杨致嗤笑道:“什么官位爵禄,我统统都不要了,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又能拦得住我么”
敛起笑容肃然问道:“我都跟你交了底,不说这些烦心的事了,让皇帝头痛去吧如今耿超、李为两家的眷属是何情形明日我想去看看他们。”
徐文瀚叹道:“二人都是正值壮年,人都死了,还能是何情形上有老,下有小,怎么说都是人间惨事啊二人灵柩尚在随同大军回京途中,耿府早已是满宅皆白,一片凄然。李为乃是陇西人氏,在长安并无府邸。皇帝已然下旨,命地方官遣人好生护送李为家小进京治丧。明日你先去耿府看看也好”
第366章振奋门庭之道
徐文瀚说得不错,次日一早杨致刚到耿府门外,便看到满宅皆白,一片凄惨景象。耿超一死,耿氏一门祖孙三代老年丧子、壮年丧夫、幼年丧父都占了个齐,怎一个惨字了得
相识之初耿超的倨傲、骄横,对赵妍与驸马头衔的狂热迷恋,禁军大营校场比武厮杀时的狠辣,在阳城郡主赵瑛“押解”之下造访杨府时满脸尴尬的窘态。之后受命统领突袭军团整训时的严厉、认真,处理董坚、李为群殴杨致时的果断、机智,横扫大漠时的骁勇善战、所向无敌的气概。后来打着小算盘挑动董坚、李为、沈重为沈玉出头的决然,当街活劈李英思的痛快淋漓,与杨致在耿府演武场再度比拼时的颓然、懊恼,决定与杨致同日成婚的狭隘、幼稚。再到奉旨问策时孩子般的羞涩,永诀之夜痛饮时的坦诚。
与耿超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这一刹那犹如潮水一般涌现在脑海。杨致不禁百感交集,不知不觉间已是泪流满面。本应前途无量的一颗将星,在绽放出最耀眼的光芒之后倏然陨落,他还是那么的年轻啊那么鲜活、威武的一条汉子,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听闻杨致来访,耿进、耿超遗孀赵瑛带着儿子耿宾果,一齐将他迎进府中。
皇帝为了彰显平定突厥的武功,为了安抚军方集团势力,特地下旨命宁王与康王负责统筹,在忠烈祠中操办耿超、杨耀、李为的丧葬事宜。加之三人的灵柩俱未护送到京,是以耿府并未设置灵堂。
耿进两眼布满血丝,脸色灰败,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十余岁。耿进有三子,两个庶子才智平平,耿超是嫡出的长子,也是最有出息的一个。耿进对其从小加意培养,寄予厚望,视为日后支撑耿氏一门的顶梁柱。不想如今一切已成泡影
耿进粗粝的一双大手紧紧握住杨致的手。哽咽道:“杨侯,老夫十分感念你的援手之恩无奈小儿命该如此,老夫的眼泪都已流干了。”
丧子之痛,痛彻心肺。杨致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轻轻拍着耿进的手背道:“耿帅节哀我知道,我都知道”
阳城郡主赵瑛乃是皇叔福王赵行之女,婚前就是耿超的忠实粉丝,婚后夫妻二人感情甚笃。噩耗传来,赵瑛伤心欲绝之下。整个人几近崩溃边缘。此时全身缟素,长发凌乱,目光呆滞,声音喑哑,见到杨致已然说不出话来,只是伏首痛哭。
赵瑛与杨致原配夫人沈玉交好,其子耿宾果与杨致二子同岁,只比杨猛、杨骁大了几日,平时两家妻儿多有往来。杨致虽然回京居家时日甚少,耿宾果却还是认得他的。
耿宾果还未满六岁。眉眼样貌依稀有几分与耿超相像。一脸懵懂的怯怯问道:“叔父,他们都说我爹爹战死了,是真的吗我以后还可以去你家与猛儿、骁儿玩吗”
仅是想起耿超为儿子取名“宾果”的由来,便已令杨致心中大恸。蹲下身来,含泪强笑道:“你爹爹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可以当然可以”
“嗯。爹爹也曾与我说过,叔父是个盖世英雄。爹爹还说,他欠了你三条命,你还会要他还吗若是叔父与爹爹一起去打突厥人,爹爹就不会死,是吗”
谁无父母谁无亲人耿宾果奶声奶气的天真话语。杨致实在不知该如何作答,令他瞬间泪崩。失魂落魄的一屁股坐倒在地,像个孩子一样放声痛哭起来
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之后,杨致心头对耿超的惋惜哀痛之情。也暂时得以宣泄。
收了泪水,宾主重又奉茶叙话。耿进见杨致似乎没有马上告辞的意思,情知他并非专为探望而来,示意赵瑛带了宾果先行回房歇息。